!”
二百重甲刀斧兵齊聲提氣振吼,之後再不出聲,踏著震動地面的步伐,如銅牆鐵壁一般,向城門洞前的宋兵碾壓過來。
“結陣!結陣!”孔彥舟聲嘶力竭,瞳孔因恐懼而縮小。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天誅軍竟有這樣一支重甲軍隊。在這種狹隘地形,混亂無序的自方軍兵與這樣一支陣形嚴密的鋼鐵甲士大軍碰撞,用膝蓋都能想像到會是什麼結局。
如果是杜充或撒離喝領軍,絕對沒二話,立馬向後轉,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但對於沒吃過天誅軍大虧的孔彥舟而言,絕不甘心不戰而退。
結陣,喊叫容易,動作卻難。殺戮迫前,臨戰結陣,這得要多高的素質?這千餘宋兵俱為精銳,不乏悍勇之輩。但絕對達不到這樣的高度。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訓練不足的軍兵,本能地就是操起兵刃,向敵軍劈砍戳刺——
噹噹噹!火星四濺,櫓盾的盾面上出一條條白印與一個個凹陷,但盾陣巍然不動,甚至沒有半點停頓,依然按照固有的節奏,踏著整齊的步伐,如牆推進。
面對著強大的威壓。毫無陣形。散亂一團的宋兵人人失色,步步後退,一直到再沒法退——後面的孔彥舟與親兵督戰隊,已經開始舉刀殺人了。
“嗷!”火光之中。劉疤子滿臉是血。從宋兵中搶出。掄起一把從軍兵手中奪過的手刀,狠狠劈下。
當!鏘鋃!
刀從手柄處折斷,櫓盾也被劈開了一條縫。那持盾的甲士口角溢血,但步伐不停,生生將劉疤子擠進紛亂不堪的宋兵之中。
“起!”左開尖銳的聲響,在亂哄哄的嘈雜環境下,依然有著相當穿透力。
長柄掉刀(宋式陌刀)、長柄大斧,自左而右,依次掄起,如孔雀開屏,似鐵扇抖張。
“劈!”
刀閃寒光,斧映烈焰,刀斧齊下,血雨傾盆。
宋兵悲催之處就在於,前有如牆櫓盾,後有混亂擁擠的軍兵,這般前後一夾,宋兵被擠得就像罐頭裡的沙丁魚一般,手裡的兵刃都舉不起來,或者稍用力抽拽一下,就割傷身旁友軍,未傷敵先傷己。更有甚者,被擠得象握在手心裡的沙子,嘩啦啦漏出去,直接從通道邊沿摔下百丈山崖。
“啊!”空負勇力的劉疤子,就在四面鐵桶般合圍之下,手抽不出,腳挪不動,眼睜睜看著大斧當頭掄下——這一瞬間,周圍的影物彷彿靜止,斧刃落下極慢,雪亮的斧面,映出一張扭曲的大毛臉,還有難以置信的眼神……
咔嚓!幻象破滅,斧刃無情劈下——當!鐵盔墜地,居中裂成兩半……
“起!”
“劈!”
每一起落之聲,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一百重甲刀斧兵,如同一架巨型刃輪,不斷向前絞動,削切骨肉,收割性命。所過之處,地上迅速堆疊無數斷首殘肢、開膛破肚、殘缺不齊的屍體,大股鮮血如地泉突突直冒,將通道變成一汪血池,粘稠滑膩,腳底打滑。
戰場拼殺,死則死矣,但方式不同,對戰士的心理刺激也不同。譬如之前被火槍打死的宋兵,只要不是打中面部,身上中彈,表面只有一個小傷口,縱然是腸穿肚爛,痛極而斃,看上去就象中箭而亡一樣,絲毫不能給人以強烈視覺衝擊。只要適應了槍聲爆響,士兵通常不會再害怕。
而被重甲刀斧兵的刃輪陣劈殺,那場面就大不一樣,肚腸瘰癧、臟器遍地、血水腦漿、首級亂滾……就象,來到了屠宰場。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屠殺下還能保持理智清明,除非擁有反擊的力量。
宋軍有反擊的力量嗎?
在被天誅軍重甲刀斧兵活劈了近三百人後,兩軍之間,稍稍有了一點空隙,堪堪能讓宋兵刺出木槍、砍出手刀。
木槍刺出,被盾面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