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
那位客人正說得眉飛色舞、口水橫流之際,卻聽胖和尚又在振聲怒喝道。
“哎!小、小人在!”
那掌櫃的只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慌忙上前,賠笑說道:“請問僧爺,有、有何吩咐?”
“喏,如何——這不就來了嗎?!”
那位客人的同伴兒,以手掩唇,低聲撇嘴一笑道:“正所謂:‘酒不解真愁,藥不醫假病’,存心想要找茬兒的人,怎麼可能,說得出‘滿意’二字呢”
“噓——別說話,讓我聽聽,那廝還有什麼歪理可挑!”
那位客人很是不服氣地,打斷他道。
“這兩盤兒菜嘛,味道,還算是過關。你家的廚娘,的確是好手藝。”
就聽胖和尚,伸手一指盤子道:“但為何,內中的蝦仁兒和熊掌肉末兒,卻是這般的稀少呢?!八成兒,是被你在送菜的途中,偷吃掉了吧?!快快給我從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市官,可就在門外等著你!”
——注:市官,即古代的工商管理人員。
“小人不敢,小人萬萬不敢呀!僧爺爺,您說笑了!”
那掌櫃的唬了一跳,雙手亂擺,急赤白臉道:“小人哪兒有哇?!”
“哼,分明是你私自偷食在先,此刻,還敢抵賴於後!”
胖和尚面色一沉,冷冷喝問他:“不然的話,這蝦仁兒和肉末兒,都跑到哪裡去了?!”
“明明是你吩咐,要以素為主、以葷為輔的,我哪兒敢讓廚娘們,多放蝦仁兒和肉末兒呢?!你這不明擺著,是要挑刺兒嗎?!”
那掌櫃的暗自叫苦著,眼珠兒一轉,急中生智,笑眯眯地作揖說道:“劉大爺、佛爺,實不相瞞二位,我家廚娘的用料,從來都是不敢簡省的,偏偏今日看著短少,想是因為僧爺大駕光臨,小樓之內,佛光普照、神威凜凜,是以,那些蝦仁兒、肉末兒,於萬分的敬畏和膽怯之下,就藏進了油菜、粉絲裡面,不敢露頭兒,冒犯了佛爺的光輝”
“哈哈哈哈哈!”
胖和尚聽了這話,再也繃不住地,開懷大笑道:“瞧不出,你這小老兒,嘴巴,竟是如此地乖巧!”
“呵呵呵,好啦!!你今日,可玩兒得夠了?別再戲弄人家了,好生吃飯吧!”
而劉雲濤也是聽得呵呵一笑,終於開口,神情溫柔、寵溺之極地,對著他說道。
“他們二人,可是失散的至親骨肉嗎?不然,劉雲濤對他,怎會如此地嬌縱呢?!”
“好吧!既是劉大爺說情,僧爺爺就放你一馬了。”
阿梨正暗自狐疑著,便聽胖和尚向那掌櫃的,吩咐說道:“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多謝劉大爺和僧爺爺的恩典!”
那掌櫃的如獲大赦般地帶領著店小二們,躬身退下道。而胖和尚也果真不再生事,只是繼續和劉雲濤,飲酒談笑、觀賞歌舞。
阿梨直到此時,這才得以分神注目,那些高臺之上的歌舞伎者:
只見此刻,臺上的其他歌姬皆已散去,獨有一名,頭上簪著一朵淡藍色的通草蓮花兒,身著鑲白綾邊兒的湖藍色高腰襦裙的青年女子,正在輕旋而舞,曼聲而歌。此女容貌清麗,嗓音也甚是動聽,唱的,乃是一首七律,詩曰:
“蠻腰輕轉舞蹁躚,虛擲光陰竟一年。身似繁花終有落,志如皓月總難圓。誰人唱和詩清冷,獨客漂泊夢斷殘。揮袖絕塵從此去,來時寂寂別依然。”
此女一曲唱罷,便即衝著四周微施一禮,翩然下臺而去。途中,猶自高聲吟詠說道:“垂眉不看青白眼,昂首但行錦繡程。”
“嗯,詩是好詩,對聯兒也堪稱是佳作,但可惜,卻滿是悲壯之意,彷彿很有一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