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畢竟也只是個人,當焦勳這樣赤。裸。裸地把自己的內心世界敞開在她跟前的時候,她也不能不受到感染。當時剛從新**回來的時候,也許他是這麼想的,可現在,幾年過去了,她和權仲白之間的發展,已經使得兩人間不可能再有什麼結果。也許在衝粹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能略帶憧憬地想著以後,可以含含糊糊地許諾一個以後。可現在,她再沒有什麼能給焦勳的了。更有甚者,如果她不落下這一刀,她很有把握,焦勳一輩子都不會斬斷這份感情上、心靈上的聯絡,他將為她奉獻出他最好的那些年華。在她享受著天倫之樂、男女之樂的時候,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冷清和相望……
“總是找得到人的。”她抗辯了一句,努力找回了自己的氣勢,“只要有心去找,去培育,難道還怕找不到嗎?焦勳,你心知肚明,再這樣下去,你是沒有好結果的。從前找你,我是別無選擇,現在……讓你回去,真的也是為了你好!”
“我自己知道什麼對我最好。”焦勳斷然道,這個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兇狠,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頭一回把自己的暴戾和嗜血給展現了出來。“還輪不到你給我做決定。”
他忽地欺身近了,滿是危險腔調地壓低了聲音,“誰說我沒有好結果,誰說我什麼都得不到?如果你以為我很慘,那你就補償我啊,你就讓我得到些什麼――”
他一把拿住了蕙孃的臉,長指輕輕地掃過了她的臉頰,在她的妝容上摩挲著她的輪廓,在屋內略帶昏暗的光線中,焦勳的眼睛就像是兩盞小小的燈籠,他說,“你心知肚明,我想要的是什麼,佩蘭,我追求的又是什麼,你只需要給我一點,這一切便算是有了報償……親我一下,一個吻,我這一輩子便再沒有什麼不值得的了!”
蕙娘猛地掙脫了他的掌握,焦勳強勢的氣魄,倒是激起了她的反抗意識,讓她理性的一面稍稍佔了上風。她說,“一個吻算什麼?焦勳,你既然心知肚明,我不過是個平常人,這些名利、外貌,也掩蓋不了我的無助。那你也應該很清楚,這世上沒有誰是如此尊貴的,沒有誰能用一個吻就報償一生。不論你我出身如何……你並不比我低等,我也沒有理由要求你這樣為我付出……你的一輩子,應該是換得另一個人的一輩子,別的買賣,都是極不合算的。”
“可如果我就是不想做划算的買賣呢?”焦勳低啞地說。“佩蘭,你不斷在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最好,可應該怎麼做,永遠都比不過想要怎麼做……別人的一輩子,我不稀罕。我情願把我的一生都花在你身邊,你願意給我什麼就給我什麼,什麼都不給,我也心甘情願。”
他的手又舉了起來,像是想描摹她的臉頰,然而焦勳閉了閉眼,他的手指,到底還是沒有落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又掛上了一個虛弱的笑,低聲道,“以後不要再提讓我回去的事了,再這麼說,你還不如拿把刀直接捅在我肚子上。”
蕙娘無話可說,只能搖頭,她心底湧起了一陣強烈的痛苦,忽然間,她明白了“有情眾生皆苦”的道理。若文娘能夠無情,如焦勳能夠無情,甚至要是她自己能夠無情,能夠少卻多少煩惱?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道,“那我又不能不要求你……你不能再這樣真情流露了。”
她望著焦勳,慢慢地說,“你要把感情埋在心底,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你也不能露出一點端倪。焦勳,不論如何,仲白畢竟對你有救命之恩。我是瞭解你的,你還是太有良心了,長此以往,你心裡會受不了的!一邊是救命恩人,一邊……一邊是我,如果你不能把感情處理得不留一絲痕跡,你對得起仲白嗎?甚至於說,我對得起他嗎?可你又只是一個人,讓你什麼事都往心裡藏,對你也不公平……”
“你曾經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