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撥打她的號碼,電腦語音清晰的告訴我,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漂亮的信箋紙躺在桌上,這是一週前,我們買巧克力時超市的贈送品。現在它記載了安娜在這個屋子裡最後的時光,“我走了,你保重”,從這句話上,我看不出安娜真實的想法。我用被子緊緊的蒙著頭,月光霜一樣的灑在床邊。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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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克是我在這個城市裡唯一的朋友,若干年以前他是安徽農村的一個小夥子,後來應招入伍,在這個城市做了文藝兵。一次軍民聯歡會上他與風葉一見鍾情,退伍後,他與風葉結為伉儷。最初住在風葉的父母家,倆個人借了點錢,經營小本生意,由虧到賺積累了不少的經驗。幾年來,倆人起早摸黑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房子,可房子裝修完畢後,風葉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兩人離婚後,風葉要支付一半房錢給羅克,可是這些年羅克沒有收到一個子兒。有次女兒想媽媽想得厲害,他帶女兒去看看風葉。結果風葉不在家,後來他要風葉去看看女兒,可是他的話就象一陣風,沒有引起風葉的任何反響。他有許多次當保安的機會,但他沒有,因為他討厭這個職業。離婚讓他變得極其沮喪,併產生的了此殘生的念頭。在落魄的午夜,他準備大醉而亡,結果被一個叫咪咪的歌女識破心思,救了一命,從此他就做了變異酒吧裡專職的藝人。羅克和咪咪只是她們在酒吧裡的藝名,她們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曾經有過怎樣的歲月,因此她們不太提起自己的真名。
認識羅克以後,我跟他講得最多的是安娜。那個時候,不是在酒吧,是在他的屋子裡,因為他是我的鄰居。現在想來,我有許多次都在跟羅克嘮叨,安娜總有一天會離開我的。他總是安慰我,不會的,安娜是一個好女人。我比羅克更清楚安娜是怎麼回事,很久以前她還很單純,常常發誓要做一個詩人。我就是在她發白日夢的年齡裡,走進她的生活,充當了一次偶像的角色。我知道夢醒後的慘痛,是失望和逃離。安娜有著太多的理想,她並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女人。現在她走了,記憶成了豐富的寶藏。
一年前還是兩年前或是更久以前,我們在茫茫的人海中當著漂漂族,我們從城東搬到城西,又從城南搬到城北,幾經周折就成了羅克的鄰居。我相信漂漂族之間在這個世界上,成為鄰居,成為朋友是一種難得的緣份。我無數次的跟羅克說,我沒有什麼宏偉的理想,只想過一種平平安安的生活。羅克說,他也是這樣,懶得去想將來怎樣,他只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家。其實這也是安娜最傷心的地方,她不能容忍我得過且過的生活態度。說去說來,還是安娜對我瞭解不深,很久很久以前,我還是一個熱血少年時,是有過許多理想的,可是經過歲月的沖刷理想變得淡而又淡,只是在午夜醒來時,暗暗發誓要幹出一個樣子來。大多數時間裡,我不這麼想,我跟羅克一樣,只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安娜的走,給我一種史無前例的陣痛。我想在父母的那裡得到一點溫暖,讓自己躲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裡舔平心中撕裂的傷口。我偉大的父親給我出了一道奇怪的數學題,一個人有幾個三十歲;母親不喜歡數字只喜歡具體的細節,她搶過電話,用女性特有的慈愛將我的生活定格在了童年某個溫馨的瞬間。透過電話裡循循善誘的聲音,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見她啟發我時那對撲閃撲閃的眼睛。奇思你還記得嗎?就是小時候經常跟你打架的,老是把鼻涕甩在你身上的那個埋汰孩子。現在他伴了個大款的女兒,在北京秀麗的風景區,住上了一套西班牙式的洋房。上次回來舉行婚禮,那排場、那架勢,風風光光,好不熱鬧!這時候,侄女稚嫩的聲音,問我是不是在外邊賺大錢,什麼時候回去給帶好吃的東西。
遙遠的故鄉在電話裡變得真切而清晰,掛了電話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坐城市已經六年了,並且這樣的生活還將繼續下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