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粒的發須輕輕一紮,更是添了不少韻味,一襲素色的花鳥紋錦衣裳,再配頭上的一頂玉冠子,更是清麗脫俗,秀麗端莊,靈活的眸子緊緊盯著沉睡中的他,小嘴緊抿,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只好嘆一聲,轉身欲去。
“青兒——”玉榻上的男子一聲呼喚,音美動聽,如高山流水,鏗鏘有力卻又百轉迂迴,聽之,久久難忘,同時那雙緊閉的眸終於開啟,那一刻,彷彿這玉心亭的夜明珠琉璃翡翠燈都要失色了,這該是怎麼樣的一雙眸,仿若夜空裡的閃閃星辰——深藍無邊鑲嵌著的寶石,淡漠又明亮動人,又似春朝的寒潭清冽無邊,幽深幽深的一股藍光從他的眼瞳裡射出,突然間好像積聚了冰山千萬年的寒冷,能瞬間將御池的水凍結,萬種琉璃斑斕,又冰封千里,看似無情無愛,冰冷嗜血的藍眸看到女子那刻,冷意有了收斂,掀開覆在身上的蘭花繡毯子,蹬著金色長鞭起了身來。
“青兒吵醒王爺了。”少女盈身一拜,看到男子醒來,臉上是言不由衷的喜悅。
“沒有,本王一直醒著。”男子已將手中的玉酒壺放至檀香木桌之上,走到女子跟前,一腔冷眸將她凝視許久,玉手倏地抬起,輕輕撫了撫她臉邊垂下的幾縷青絲,冰冷的瞳眸卻是微微一縮,多了一絲特別的異樣,“青兒,很晚了,你該休息了。”本是關心的話語,卻顯得那般生冷,其實他冷漠慣了,在外人眼裡,這般該是他最好的態度了。
“王爺又喝酒了。”少女看一眼桌上的空空酒壺,又看看地上摔碎的夜光杯,眼底不由地生起一抹心疼。
男子未語,眉頭卻突然狠狠地皺緊,兩眸寒光凜冽,那深深的幽藍眸光像利箭一般射出去,看得叫人心驚肉跳,末了,目光與少女的眼眸相遇,冷意方才有所緩和,手突然覆到女子的臉頰之上,像觸探一件憐愛之物似的,很輕很小心,眼底深處擠出的是濃濃的愧疚,“本王一定會找到良藥,將你臉上的傷醫好,以後你就不用戴著人皮面臉過日子。”語罷,沉沉地閉上攝人魂魄的冷眸,思緒迴轉——
三年前,他受父皇調派與東楚大將一齊遠赴邊境攻打西郎。因東楚將軍錯誤指揮,以至他身陷敵困。還清晰地記得,當敵人的毒箭射過來,那種噬心之痛——再次醒來時,已身處一所小茅屋之中,一個叫慕青的女子救了他,是她用嘴吸盡他傷口的毒血,他才僥倖活了下來,而她卻不小心染上殘毒,毒散於面部,生下毒瘡,毒瘡痊癒之後,留下的卻是滿面疤痕,就這樣一個芳華少女毀了一生。
他發誓,這輩子要傾盡全力,將她的臉傷醫好。
☆、第十七章藥引
夜風更涼,涼得如若雪山融化成的汩汩溪流,蜿蜒而美麗,徐徐地吹過溫潤如碧玉的御池,吹到慕青那端秀白淨的小臉上,纖纖細手有些顫抖地抬起,覆上自己的臉頰,探過他剛剛觸碰過的地方,左胸的心一陣陣地抽疼,靈動的雙眸微微一眨,泛起一層細細如香山紫煙般的朦朧細淚。
他對她,到底是愧疚,是憐憫,還是別的?那雙猶如夜間星空鑲嵌的藍寶石一般的眸總是那般冷漠,在那深處,她永遠找不到答案,她猜不透他在想甚,如果是前者,她寧願他永遠找不到治傷良藥,就這般永遠的疼惜她,愛護她。
世人都說他殘暴不仁,冷血無情,慕青覺得他該是世上最善良的人,若不然,他怎會為了她救他的恩情,這般千辛萬苦,不惜一切的尋找天下奇藥?
他的心到底藏了多少的傷,多少的痛,多少的孤寂。當年東楚、南嶽兩國聯盟,眾多皇兄弟之中,父皇唯獨選中還是孩提之年的他做為兩國聯盟的特使,說是特使,其實就是人質。那年,幼小的他獨自一人,遠離父皇,遠離母妃,在使臣的陪同下千里迢迢來到東楚。
傳聞他才智無雙,不過三歲便已精通文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