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他西門詡星奪我西方城,神不知,鬼不覺,瞞過了先皇,亦瞞過了朕,這次連本帶利還之於他,有何不可?”東方璃的嘴角微翹,喜意點點,抬眸,睨望了一眼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梅香宮,“他能不動一兵一府取北漠,難道朕就不可以拿下西郎嗎?如此一來,朕,很快就會與她相見。朕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秦嶺瞭然於心,自幼與他一齊長大,他心裡想什麼,也能猜到一二。
從來沒看到他為一個女人如此執著過,這是第一次,僅有的一次。那雙陰鷙的眸裡,黑光閃動,無限情愫,從遠處的梅香宮處收入,又是滿滿冷意
“皇上已知遼王身世,既為親兄弟,如此怕終有一天會刀劍相向。”秦嶺眼裡的憂慮愈是深。
“朕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朕和母后的。”東方璃的冷眸一瞍,瞄了一眼遠處的藍天白雲,唇弧一勾,冷笑兩聲,“朕與母后雖然政見不合,但她始終是朕的母后。母后從前就算做錯了什麼,朕也得讓其錯下去。兵刃相見,終有一天。朕替他解決了南宮雲尚,他把龍城還於朕,朕與他早就兩清了,該來的始終要來。”
“這——”秦嶺猶豫了,滿面難色。
“他的身世,朝中大臣並無幾人知道。朕希望你也不要將此事告之他人,包話你爹秦老將軍!”東方璃的口吻是強硬的,幾乎是命令,長眉挑起,睨向秦嶺的眼神愈是陰沉,末了,輕搖長袖,總算是多了幾許柔意,“知道愈少,活的愈久,朕也是為了你爹好。”
“臣知輕重。”秦嶺抿了抿唇,並無懼色。對帝王,他從來都是忠心不二,總角之情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東方璃是真為他好!近日,朝中老臣散播曾經遼王是先皇之子者,終無故患病、辭官,亦或入獄。
其中蹊蹺,他怎能不知。安朝堂,須用極其手段。對與錯根本無法衡量的。
“好了,馬上去準備吧,我們擇日動身。”東方璃輕輕一揚袖,吩咐道
“是。”秦嶺揖禮一拜,正欲退下,不過剛挪步,卻又折身回來,姣好的面容上生起一絲難色,“皇上,臣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皇后娘娘了。”
“那又如何?”東方璃一臉的不以為然。
“聽宮中內侍說,皇上自與皇后大婚之後,幾乎少去鳳來宮,亦未召幸過皇后娘娘。”秦嶺的話說一半,停頓了一下,抬眸瞄了一眼東方璃,他的臉色像是冰冷了幾分,“恕臣直言,自遼王登基為南嶽帝以後,太后身患鬱疾,如今身體每況愈下,皇后雖然性情高傲,但常伴於榻側,愁心照顧。不看佛面看僧面,就算皇上對皇后不喜歡,也要為了皇室子嗣的傳承著想。西郎哀敗,以及南嶽沒落,都與子嗣不優有關。如今皇上應該——”
“夠了!”不及秦嶺說完,東方璃揚手打斷了他的話,陰鷙的眸子像烈鷹似的掃過去,一張與他年紀相仿的面孔,乾淨清徹,沒有一絲的歹意,眼裡皆是真誠,只是片刻的冷視,他忽得搖頭一笑,立即將冷凝的氣氛打破,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敢在朕面前說真話的,也只有你。母后是擔憂成疾,朕知道。前時種下的因,必食後果。”
“皇上,前車之鑑,不可不借。”秦嶺依然不死心,繼續勸道。
“知道了,朕自有分寸。”東方璃苦澀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世人只以為帝王可以高高在上,卻不知君王之痛。人間最美的東西得不到。呵呵——”
哀嘆的搖頭,苦澀的笑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雄心壯志的君王身上,只是意外的出現了。
秦嶺怔了一下,很少見到東方璃如此落寞,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的確深遠,“皇上以前不是這樣的,最近似乎感慨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