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鏢頭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敦?”
惜泰山大手一揮,藏青色的袖口立刻捲起一陣窒人的風。
他的內功了得。
“俺是粗人,不習慣扯些文謅謅的話,幫主你也甭客氣!”
他為人豪爽,道地的東北腔大嗓門;和惜秋華的直腸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初初接掌丐幫,尚在整頓內務當中,不克登門拜訪,但不知總鏢頭遠道而來,為的是什麼?”
惜泰山斜眉一撇,和硬漢的風格十分不襯地嘆口氣。“說來是家醜。俺家門不幸,俺家的兩個冤崽子悶聲不吭地離了家,害得兩門大好的婚事泡湯不說,還教俺得厚著臉皮到貴幫來討人,這兩個不肖子,等俺把他們揪回去,非好好修理他們一頓不可。”
他神情激動,口不擇言,事實究竟又講得七零八落,所幸衛寇的腦筋思緒分明,四折三扣聽下來,還是硬讓他猜出了頭尾。
呵呵!那兩個逃婚離家的兄妹似乎把好日子過盡了。
一直伴在衛寇身旁的曲無界也擰起一道眉。
“貴莊公子與千金確實在本幫作客,不如請移駕到後廳,也好盡敘離情,不知總鏢頭以為如何?”衛寇簡潔地替惜泰山找了臺階下。
議事堂口屬於重地,又人多口雜,江湖人或許不重財,卻愛面子;惜家少主逃家雖然是孩子心性的遊戲作為,對人面識廣的惜泰山來說總是難堪事一件,所以衛寇不著痕跡地轉移陣地。
初照面,衛寇磊落光明的氣度便在惜泰山的心中搏得不錯的評價;淡淡幾句應酬話後,他更窺見丐幫現任幫主出眾的滿腹珠璣;截至最後,他巧妙地替自己保留了大半顏面,惜泰山感激心起,不由得愈發對他心生激賞。
好個少年英雄!
須知,惜泰山雖是個識字不多的大老粗,行事準則卻有他的一套理論。他堂而皇之地來丐幫要人,起初可不曾將衛寇放在眼裡的,在他這白手起家的人以為,託先人餘蔭登上丐幫幫主之位的人,若不是無名小卒,想必就是浮華紈挎的公子哥兒們,不料今日一見,卻跌破了大眼鏡。
這衛寇或許文質蘊藉,眉宇間有著江湖漢子少有的書卷氣,不像江湖中人,可他神態間特殊的謙沖磊落、自信飛揚卻更具大師風範。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惜泰山幾能預見未來的丐幫在衛寇手中將有閎麗非常的遠景……
小花廳。
接到通知的惜家兄妹,帶著七上八下的心情推推拖拖地進門,惜泰山悶雷也似的聲音已經以雷霆之勢猛劈了下來:“你們這兩個渾球,給我滾過來!”
眼看逃不過,惜秋華扯了扯她大哥的袖子,示意一同上前。殺頭的生意有人接,賠錢生意沒人做,非到萬不得已,總要拖個墊背的吧!
“爹,您幹麼叫人家用『滾』的?衣服要是弄髒了怎麼辦?”她裝蒜,繼而像顆疾飛的原子彈頭,一頭撞進惜泰山的懷裡,嗲嗲地撒嬌。
“唔,不象話,一個女孩家大庭廣眾下挨挨蹭蹭地,人家還以為俺家教不好,養出你這麼個小免崽子!”
雖如是說,惜泰山一見最疼愛的女兒花蝴蝶似地撲上來,漂亮的臉蛋一如往昔,掛在臉上的嚴父面具自動繳械不說,憐惜之情更見幾分。
“爹。”惜秋楓畢竟是男人,說什麼也不能學他妹子那一套,只有硬著頭皮,怯怯地叫了聲。
要說世界上最偏心、最重女輕男的,莫以惜泰山為最,明明還笑呵呵的彌勒佛臉一見到兒子後,立刻又變成了包黑子。
“渾小子!你還有臉來見俺?俺要你看牢妹妹,你倒好,人沒看牢不打緊,居然拍屁股串通離家,留一堆爛攤子讓老子收拾,你好大膽子!”
碰上惜泰山發飆,最明哲保身的上策就是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