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界匍匐在橫樑上,不禁悠悠輕嘆——
“是誰?鬼鬼崇崇的,給姑奶奶我滾出來!”
好銳利的耳朵!曲無界微凜。他向前縱躍,像片白紙似地落地,無聲地出現在惜秋華面前。
“為什麼是你?”她穿著輕裘毛靴,鼻音濃濁。曲無界的出現出乎她意料之外,下一秒鐘才醒悟、心虛地覷了覷一塌糊塗的房間,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他沒有假裝視而不見,只淡淡一筆帶過:“挺盛大的歡迎會,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曲無界的調侃猶如火上加油,惜秋華原有的一絲靦腆困窘轉眼一掃而光。“你來了多久?”
“時間長得足夠看見我想看的。”
轟地,惜秋華感覺到自己的臉變成了“滿江紅”,生平頭一遭嚐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滋味。
“我的……你全……看見了?”
廢話!想當然爾是一定的。
曲無界竟然還微微一笑,笑意迷人萬分。“還好啦!雖然有些潑辣,還不至於惡形惡狀到無法無天的地步。”總而言之,還是有藥可救的。
去他的,她幹麼要在乎他,她喜歡的人是衛寇啊!
“我惡形惡狀關你什麼事?你這『樑上君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私闖大家閨秀的閨閣更是罪加一等。”
大家閨秀?她還真好意思說!
曲無界不想激她過甚,但還是忍下住笑得打跌,捧腹大笑又變本加厲成百無禁忌、無法無天的狂笑。
惜秋華直看傻了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半晌才傻傻地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惜小姐渾然不覺自己成了大笑柄,天真得可以。
“呃——”
遑論惜秋華大驚小怪,曲無界自己也迷惑了,在她面前他從來不會想要刻意去掩飾自己內心的感覺,喜怒哀樂活生生地跳脫飛揚,完全不是別人眼中固定刻板的形象;她能觸及他的心。
這遲來的認知令他心悸。其實在他火速趕來天下鏢局,無視男女授受不親的法則,憂心如焚地闖進她的繡樓時,他就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雖然他的心慢了半拍才體悟。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說你二笑留情你不高興嗎?”他驀然陷入沈思中,惜秋華小心翼翼地問。這在她來說可是破天荒的事,惜大小姐甚少在乎他人感受的,這倒不是說她個性蠻橫驕縱無禮,而是十八年來,她一直是唯一的;她是父親唯一的掌上明珠,哥哥唯一的嫡親妹妹,天下鏢局唯一的一朵花;她專寵了十八年,使使小性子和鬧脾氣是家常便飯——直到遇見完全不吃她這一套的衛寇和曲無界才算踢到了鐵板!
兩塊令她又愛又恨的鐵板!
愛?天呀地呀,媽媽咪呀,她她她……對曲無界這樣的男人居然用到“愛”字!她不是一向心中只有衛寇嗎?什麼時候這兩人在她心目中的天平上已勢均力敵、平分秋色了?不不,曲無界還更甚了些……
天哪!
“給我老實招來,曲無界,你今天到底是幹什麼來的?”她一發急,哪裡還顧得到遺詞用句,直咧咧地劈頭就問。
“看你。”他倒坦白,實話實說。
“你吃飽撐著,閒著沒事幹哪!”嘖嘖,這惜大小姐也未免太一根腸子通到底了,直言不諱地扭曲人家的好意。
隨便用一根頭髮“想想”也知道曲無界絕不可是那種“呷飽沒代志”,以逛女孩子香閨為樂的男人,他來探望她,背後是有其深意的。
但這又怪得了誰?任誰乍見愛情擦出的火花,沒有不心慌意亂的。
“既然你完好無恙,”看起來還精力旺盛得嚇人。“我也該告辭了。”他自責過於莽撞,乍聞惜秋華生病,他的心和冷靜的腦子便全亂了。根本不及深思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