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是楞,不是傻。
喊口號都會,但是真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實踐對“大賢良師”虔誠的卻並沒有那麼多。
術士喊了兩遍口號,發現應者寥寥,一眾黃巾軍明顯被殺破了膽子,逡巡著依舊不敢上前。
羅市雖然表面恭敬,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卻總讓他覺得有些猥瑣和不懷好意,分明是看笑話一般。
術士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口中悶哼一聲,踏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紙,剛要點燃,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瞬間又收了回去。
探手入懷,又掏了半天,取出一個小小的黃紙包,一臉肉疼的猶豫了半天。
就這一會功夫,趙雲挺槍縱馬,又殺過來幾步,眼看近在咫尺。
無奈之下,這術士不再猶豫,開啟黃紙包,倒出一撮黃褐色的粉末,攤在掌中,雙手細細搓勻,眼神一厲,大喝一聲:“天地生萬物,至德無私匿,黃巾覆首額,刀槍皆不避!”
黃巾軍耳中聽得口號變了,齊刷刷回頭望去,只見那術士被髮跣足,渾身顫抖,嘴裡唸唸有詞,眼神迷離飄忽。
雖然聽不清他在吟唱什麼,但見他步罡踏斗,身形展動之間,已經在眾人中開始穿梭。
一邊遊走,一邊雙手連連揮動,寬袍廣袖狂舞,如同穿花蝴蝶一般。
他身形過處,黃巾軍士卒只聞到鼻中衝入一股甜膩之氣,直貫腦仁,忍不住“阿嚏!”連連。
一個噴嚏打過,再抬頭時,眼中景色大變。
明明是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死的不能再死的黃巾賊屍身上,彷彿漸漸冒出金光。
一個個半透明的幽靈從屍身上冉冉升起,面帶滿足而寧靜的笑意,張開雙臂,緩緩朝天上升去。
天空中不再黑沉沉一片,有萬道金光潑灑而下,耳中響起悅耳動聽的仙樂,雲層之上彷彿仙門大開,瑞彩千條。
一眾黃巾賊看的目眩神迷,頓時忘了害怕,此刻他們耳中又傳來如同喃喃低語般的聲音:“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獻我殘軀,往生樂土!”
趙雲只看到術士像瘋子一樣手舞足蹈在黃巾軍中穿行,所過之處,黃巾軍先是迷茫失神,繼而變得瘋狂和亢奮。
這些黃巾軍一改先前怯懦的模樣,如同中了咒術一般,瞬間忘乎所以,高舉刀槍,嘴裡機械的重複著“獻我殘軀,往生樂土!”的口號,潮水般朝自己殺來。
趙雲一時不解,手上卻絲毫不敢怠慢,銀槍一擺,劃破長空,搶身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戰馬如風,銀槍如龍。
銀芒過處,當先的黃巾軍連搶的去勢都沒看清,已經被一槍貫喉。
卻只見他恍如未覺一般,雙眼赤紅,滿口鮮血,卻兀自揮舞著朴刀對著虛空狂劈一刀,這才轟然倒地。
其他的黃巾軍也彷彿看不見一般,依舊殺到。
眼前景象雖然詭異,趙雲卻怡然不懼,於亂軍之中橫中直撞,銀槍所到之處,血光迸射,人仰馬翻。
一槍出,風捲殘雲。
再一槍,銀芒裂空。
第三槍,神魔辟易。
白袍銀槍趙子龍,身隨馬勢,快如閃電,一點銀芒風馳電掣,任他黃巾軍再悍不畏死,卻始終不能欺近他身邊一丈距離。
羅市在後面看的心驚擔顫,剛才他已經發現趙雲驍勇,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幸運。
設身處地,換了自己面對這樣瘋魔一般的數百人,恐怕早就被剁成肉泥了,怎麼可能像趙雲這般從容。
那一手“伏波槍法”簡直讓他歎為觀止,驚為天人。
別說相抗,就是隻守不攻恐怕都力有未逮,那萬點銀芒,如同銀河星辰般耀眼奪目,自己連看清槍勢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