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他以為是賊,忽卻見窗外有星點火光一閃,而後有氣味從窗縫裡透進來,他就覺得不對。
“小人一個窮捕快,家中有什麼可偷。連迷香都用上,怕這偷兒還不夠本錢。小人想著這事蹊蹺,就拿布矇住口鼻,先翻身滾到地上,再滾到屋角……”
張屏肅然問:“為何不滾去床下?”
裘真的眼角中露出一絲隱忍:“尋常人等,被闖空門,第一就是躲在床下。因此賊人若入屋不見人,最先搜的也是床下。再則躲在床下,視野極差,更不適合還手。若是那賊有幾分功夫,先劈床板,人就被壓燒餅了。我聽著外面動靜人影,不像一個人,若要還手,須得有把握。”
柳桐倚讚歎:“電光石火間,裘捕快判斷能如斯睿智迅捷,令人欽佩。”
裘真謙然抱拳:“柳斷丞謬讚。小人只是當差多年,有些經驗罷了。”
張屏道:“而後如何?”
裘真瞥了他一眼,依舊看著柳桐倚:“小人平常家中只有一個人,裡屋去外屋的門從來不關,只有個簾兒。小人就大膽先從牆邊爬到屋外,隱隱見外面門上映著一條黑影。小人想,這是要包我粽子了,便先躍到了外屋樑上。幸虧小人動作快,剛上去,外屋門就開了,裡屋的窗扇也有了動靜。”
柳桐倚輕嘆:“著實驚險。”
張屏問:“來者有何舉動?”
裘真依舊對著柳桐倚道:“還能有什麼舉動!小人在樑上,只隱隱看到一條黑影,手中拿著一把兵器進了屋。就在這時候,從窗戶爬進裡屋的那人嘀咕了一聲’跑了’。外屋這個立刻就點亮了一個火摺子,裡屋也亮了火。也就是這一聲,我覺得裡屋那人應該是個女的。”
張屏的雙眉微聚,柳桐倚的神色亦變了:“裘捕快說那個矮小者,是名女子?”
裘真點點頭:“應該是個女的,輕功不錯,出手陰狠,但招式綿軟,扭腰躍騰那個勁兒也不是爺們能有的樣兒。”
張屏問:“裘捕快可有看清他二人大概容貌?”
裘真道:“沒有。倆人都一身黑,蒙了臉。”
張屏跟著問:“裘捕快在屋中便與這二人打起來了?”
裘真道:“沒有。我趁外屋這人往裡屋去時,就跳下地,衝到門外了。”
張屏問:“為什麼?”
裘真一臉隱忍:“大人是問裘某為什麼沒有一撲而下,與這二人搏命?恕小人冒昧,這般時刻,與人交手,第一先求保命,第二才是求勝。小人不知他們外面有無同夥。若是有,小人在屋裡動手,打了一個,一群堵進來。我難敵得過。衝出去,即便有埋伏,或打或逃,都多一分施展之機。如果沒有,那更是我走運了。”
柳桐倚頷首:“如此決斷,當真聰慧。”
張屏道:“即是外屋之人點亮火折之時,裘捕快只看到了他一個人。”
裘真冷冷道:“是。僅能看得出是個瘦高個兒,舉動一看就是老練家子無疑。冒昧一說,乍一瞧與張大人有幾分相似。”
張屏道:“我沒有練過。”
裘真呵了一聲:“只是這麼一比方,張大人請勿要誤會某另有所指。”
張屏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我已被罷職,裘捕快請勿要尊稱。對了,裘捕快這時手中有無兵器?”
裘真望著他的臉,目光中露出警惕:“方才忘了說,我常在枕邊放一把短劍,下床時攜了。平常使的長刀掛在外屋牆上,當時來不及摘。小人就握著這把短劍衝到門外……”
張屏再問:“當時你穿鞋了沒?”
裘真硬聲道:“沒有,如此情況,哪裡來得及穿鞋。我光著倆丫子攥著短劍就衝到了門外……”
張屏點一點頭。
裘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