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被他敗光,往往賭輸了一時沒現錢,他老子買的地,他又挺明白,捨不得賣,追賬的到他家,有時候他就讓他娘子……之後大鬧,拿住了說要上官府,告對方姦汙。但這招也使不了幾回,沒多久大家都知道了,連衙門也曉得了……他娘子再漂亮,京城大勾欄裡的姑娘價錢在那裡。後來他爹置辦的田產啥的,也都沒了。”
眾人又都沉默了。
鞏鄉長也停頓一時才接著道:“縣衙冊子裡或仍有丁小乙拿住了人鬧去官府的記錄,大人們可查檢視。實話說,他一直沒被人收拾一回大的全鄉人都挺納悶。他兒子,諸位大人也都見過了吧。小鼻子小眼,又是一個相貌。”
丁本富、丁小乙、丁增兒,祖孫三代,竟是各自精彩。
張屏問:“丁小乙待他兒子如何?”
鞏鄉長道:“打。之前他娘子一個捱打,後來母子一起被打。丁小乙那嘴,八千年的老茅坑都比不上,一邊打一邊噴糞。”
柳桐倚忍不住道:“鄉鄰為何不勸阻?”
鞏鄉長搖頭:“回大人話,非鄉人心狠,實屬家務事難管。同村同鄉去勸,男的勸,不論老少,連村長鄉賢,丁小乙都能喊說是與他媳婦有姦情,姦夫前來憐惜了。女子更頂不住那言語,上不得前。就算有能扛得住的,誰也不能一天到晚在他家守著,勸時,他不打,轉頭,他打得更厲害。”
常村正嘆息:“這娘倆都命苦,攤上這樣的夫君這樣的爹。老朽不知他們當下犯了多大的事兒,算來冤孽起頭,都在丁小乙身上。其實丁小乙那個兒子是個孝子,幾歲就知道護著他娘,而且挺聰明。丁小乙除了吃喝賭,學啥啥不會,那小增兒打小沒書讀,在學堂窗戶邊偷聽,一聽就會。挺乖挺機靈,若是生在好人家,不至於今日。”
鞏鄉長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沒說出口。
穆集道:“鄉長有話請直言,冀大人方才也說了,很多看似不要緊的細碎小事,或正是破案的關鍵。”
鞏鄉長謹慎地道:“實也是小人的推測……我總覺得,若那孩子不是丁小乙的,丁小乙可能知道他親爹是誰……小孩子身子骨脆,但這孩子臉面沒怎麼受過傷,也沒被打殘。”
穆集曖昧地讚歎:“鄉長觀察實仔細矣,方才說所知不多,是過謙了。”
鞏鄉長趕緊道:“全鄉人幾乎都知道!”
常村正接話:“確實這一片的人都議論過,大人們隨後可再找鄉鄰來問。丁小乙打他媳婦,有幾回差點打死了,打他兒子,又一種刁鑽。若說沒怎麼下狠手也不對,那孩子身上皮肉常被抽打得稀爛,確實沒折過骨頭,有人聽到他吃醉了打老婆兒子,兒子護著娘,他拎起來想摜,但沒狠摜,又曾差點把兒子踹爐灶裡,也被他拎回來,送到黃郎中那邊,還說,別壞了臉,胳膊腿別殘了,留著這條根,將來有用。”
張屏等人各自心裡一動。
穆集向冀實拱手:“下官大膽一猜,望大人寬諒。此子的親父家,會不會頗有些家業,留著這個孩子,將來可以分得兩三分。”
柳桐倚道:“穆掌書所說甚有道理,但潘氏母子在豐樂縣勒索富商,謀殺同夥,綁架縣民。若增兒另有身世,能得家產,怎會如此?”
穆集此前連連獲得冀大人肯定的眼神,心懷激盪,只覺得思路如開閘的河水,洶湧奔流,便大膽地推測:“會不會此事唯有丁小乙知道,潘氏並不知情?”
柳桐倚微頷首,張屏若有所思。
桂淳輕咳一聲,鞏鄉長也低下頭,燕修面無表情端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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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實仍是從容地撫須聆聽。
穆集繼續推論:“又或,丁增兒的親爹,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能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