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瞧出來了,卓老闆特別會藏東西。”
卓西德哆嗦了一下:“桂爺,罪民的魂兒真真要被您老誇出來了。”
桂淳哈地一笑拍拍他肩膀:“實是在贊你,莫多想。”
燕修又提筆繪圖,京師巡防營的兵卒再次取出探鏟。
卓西德顫顫地道:“罪民的確只在這裡埋過兩口箱子。”
桂淳再拍拍他的肩:“沒事沒事,隨便鑽鑽,例行公務罷了。跟著我們侍郎大人連辦幾件大案,桂某都要屬上穿山甲了,看見土地,就想發掘。在家裡我閨女老問我,「爹,你是不是把私房錢藏後院花圃裡了,咋老在那刨呢?」我說,「乖女,爹是在鍛鍊公務技藝,不能讓你的世伯世叔們超過了我!」”跟著爽朗大笑數聲。
卓西德從嗓子眼裡努力擠出幾點乾巴巴的聲音應和。
燕修從畫紙上抬起視線,不帶感情地將他二人一掃。
張屏與柳桐倚走向那座小廟。
先有兩名兵卒入廟檢視。張屏與柳桐倚在門外端詳。
到得近前,小廟更顯低矮,外牆粉塗早已斑駁,但露出的磚體看來很密實,長石條門檻磨得光十分光滑,屋頂亦甚老舊,瓦片大多還是囫圇的,且未有塌漏破損,可見當初建這座小廟用工用料非常紮實。門框左右各凸起一條,刻寫一副對聯——
「威嚴鎮邪祟,慈悲護往來」。
張屏湊近仔細看對聯邊緣。
柳桐倚一同觀之,道:“芹墉兄,看這聯框塗刷及顏色與牆體不同,似更顯新一些,彷彿後來加的。”
張屏點點頭,望著門框上方:“這裡亦有痕跡。”
柳桐倚定睛凝視:“是了,像是前有匾額,被剷平後塗刷過。”
民間供奉土地山神的小廟祠堂,挺多都沒匾額。
但,原本有匾,為何又除去?
廟內的一個兵卒忽而起身閃出,向柳桐倚和張屏稟道:“卑職發現了一些異常。”
張屏和柳桐倚立刻入內,遠處卓西德心裡一咯噔,臉色蠟黃,桂淳與燕修挾著他趕到廟前。
小廟內不大,堪堪能容下三四個人站立。稟報的那位兵卒守在門外,另一人向張屏與柳桐倚示意。
“尚未發現機關暗道,但這裡不久前曾被人打掃過,二位大人請看地面。”
張屏和柳桐倚方才在門外時即已留意,廟內的神像及神臺雖然老舊,但沒多少積灰。待此刻進來,更看清屋內的石砌神臺是一個「冂」字型,正對大門的主位上端坐一尊神像,頭戴進賢冠,身著朱褐錦袍,腰束方團金帶,非尋常白鬚老者形容,相貌十分年輕,長眉秀目,美髯飄逸,神態祥和。
像上金粉彩繪脫落,確實已塑造多年,且久無人妝修。
但這尊神像又很乾淨,連衣褶、指縫、臂彎等處也沒有積塵。張屏抬手在神像足側角落一擦,指尖僅沾到些微薄塵,
東側有一泥塑神龕,內裡空空蕩蕩,西側一道泥塑長槽,似是供奉長明燈或香燭的燈燭臺。
張屏先掃視一週,隨即俯身看兵卒示意的地面。
靠近石臺與地面連線處,右側轉角位置,陰影裡有星點暗紅。
像是甩濺所致的血跡。
是牲畜祭品之血,還是,人血?
其餘地面都很乾淨,應是不久前也被用心打掃過。除了兵卒和張屏柳桐倚踩出的腳印外再無其他。
僅遺落了那小小几點陰影裡的血。
張屏又抬指擦擦沒被踩過的地面,視線落在神臺下方。
神臺側壁上有許多歪歪扭扭的字跡,字形和刻畫深淺不一。
西側臺壁上刻著「李小虎到此一遊」、「王大牛來也」、「吾乃於二毛」等字樣。主座的臺壁刻字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