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過了,年前的忙碌都告一段落,開始徹底的休閒,年前忙死,年後閒死,歷來都是這個規矩。
細細的雪花在梅園裡飛飛揚揚,將此地映襯的如同仙境一般。
“來了來了……”兩個小丫頭跑進花廳說道。
圍在暖暖的桌子前打牌的婦人們頓時都站起來,齊齊的往外看。
透過盛開的梅花,披著一件烤藍大毛斗篷的曹氏緩步而來,走動間露出裡面穿著的撒著黃色臘梅花的青色棉褙子,月白色小立領襖兒,深藍色繡花棉裙,因為今日天上下著雪,身旁一個僕婦亦步亦趨的舉著把傘。
“瞧,我就說肯定又換衣裳了”一個婦人立刻拍手笑道,衝另外幾人伸手,“拿錢,拿錢,願賭服輸哦。”
其他的婦人們都嗨了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荷包裡拿出幾個銀裸子塞給那婦人。
“給你紅包了。”她們促狹的笑道。
花廳裡頓時一片笑聲,走在外邊的曹氏聽到了,腳步有些躊躇。
“娘,你去裡面坐坐吧,走了好一會了,離開席還早呢。”顧十八娘自己舉著把傘從她身後轉出來笑道。
原是要陪女兒看梅花的……曹氏有些遲疑,而花廳的婦人們眼尖看到了,立刻伸手招呼她。
“大妹子,大妹子,快來,這裡暖和。”
見她們神態和善,曹氏終於收起小心。
“去吧,娘走了半日了,去歇歇腳。”顧十八娘笑道,“我去找哥哥一起看梅花去。”
“那你別亂走,別凍著,戴好帽子,別貪玩受寒……”曹氏忙囑咐,顧十八娘衝她一笑,轉頭碎步走入梅花叢中去了。
顧十八娘走出曹氏的視線後,腳步放慢了下來,緩緩的雪帶著梅花的香氣在身邊散開,此時的她才收起淺淺的笑臉,恢復平靜無波的神情。
賞花,歡笑,始終離她有些遠。
梅林錯落有致,可聞人聲,不見人影,穿行其中格外安靜。
顧漁竟然被三奶奶黃世英過繼了,這個訊息已經確認了,合族都處於震驚中。
顧十八娘更為震驚,因為這完全背離了她的所知,那一世,根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重生後,雖然命運似乎還在沿著既定的路線,但有很多事的確改變了,比如她學會了製藥,而且得到了孤本藥書,由此被誤認為是劉公之徒,讓她掙到了想都沒想到過的錢,家境完全改變了,哥哥也讀書認真,並且前途可喜,這些都是記憶中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書中有云,牽一髮而動全身,看來自己的命運改變了,無意中也影響別人的命運,也或者這正是命運的安排?
顧十八娘神情一凝,停下腳,清脆的樹枝斷裂聲響起。
對了,顧漁那一世為什麼會進學堂,而現在卻依舊沒有進學堂?這其中唯一的區別就是……
顧十八娘心中一凌,莫非是因為哥哥顧海?
那一日顧漁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
“他言談之中,對哥哥極為不屑,且深深怨恨,似乎覺得哥哥根本不配進學堂……”顧十八娘喃喃自語,再次舉步而行,“哥哥描述,顧瀧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他,挑生各種事端,話中也曾透露嫌棄他佔著學堂名額,據母親說,學堂名額各家分定,如果哥哥不去讀書,那這個名額自然就歸於顧樂山家,那麼……”
她再一次停下腳步,抬起頭,雪片夾著花瓣拂過她的臉頰,心中頓時一片清明。
這麼看來,那一世裡顧漁正是佔了哥哥的名額,才進了學堂,而如今自己將這一切都改變了,所以他才會沒有進學堂。
如今顧漁被三奶奶過繼,進學堂自然就沒有阻礙了,那麼這就應該是命運的特意安排了。
顧十八娘深深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