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朕問他,大明江山還要不要?如果他幡然改悟回內閣,你就回府準備晚上慶功宴。他要是不肯聽命,他立刻進宮稟報,一刻都不要逗留。還有,要儘快廷推新輔臣,吏部尚書焦芳識大體,朕要他進內閣,另一個人選,原則是要朕在東宮時的講官。”
劉瑾領旨來到李閣老胡同。
李東陽一聽說劉瑾來了,索性裝起病來。
他讓家人擺香案接旨,自己在房裡磨蹭半天,才哼哼唉唉、一步三搖出來,彷彿真的病得很厲害。
劉瑾站在香案前代正德問話,就那麼一句“大明江山還要不要”。
李東陽嚇得汗如漿出,連病也不裝了,忙坐轎進紫禁城上班去了。
劉瑾得意洋洋回府,一路上又有那種飄的感覺。
上任伊始就這麼順手,他解決不了的正德也先他想到了,並且都策劃好了。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運氣不壞,一方面覺得皇上一夜之間忽然成熟許多,年僅十六的小皇帝其實英明果斷,雄才大略,關鍵時刻把得穩。
有這麼一個靠山,他相信他能做更多事業。
傍晚時焦芳來訪,由於大局已定,劉瑾又知道正德內定他入閣,對他分外客氣。
焦芳此行的目的一是邀功,一是提醒劉瑾注意劉健和謝遷的黨羽反撲。
劉瑾不願將正德的話過早透露,一聽焦芳提起就顧左右而言它。
焦芳急了。
“都什麼時候,相爺怎不當回事呢?照我看,誰反對皇上的英明決策,就拿他們在午門外各打一頓板子,然後削職為民!”
“瞧焦大人急的。朝廷十幾年沒有打大臣的屁股了,萬歲爺能同意嗎?”
“這也是祖宗家法,怎麼打不得?十幾年沒有打,是因為孝宗爺仁慈,並不等於廢除祖宗家法。這家法廢棄十幾年,已將賊臣慣得不成樣子了。”
劉瑾饒有興趣問:
“只有大明朝才打大臣的屁股嗎?”
“那倒不是。據記載,唐玄宗就開始有打臣子屁股的記錄,只不過那時用蒲條打,示辱而已。憲宗爺打臣下的屁股,稍重一點,可也讓捱打的臣子在屁股下塾厚棉布,並不傷筋動骨,目的還是示辱。可捱打的人反以捱打為榮。”
最後一句引起劉瑾興趣。
“捱打反以為榮,這不是賤骨頭嗎?”
“相爺哪知道他們的心思呢,大凡被打過了,就撈到直臣諍臣的聲譽,遂使豎子成名,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哩。打得不重,又不以為辱,他們何樂而不為,有事沒事就諫個沒完沒了?”
劉瑾沒想到有這等說法,他略有所悟,想了想說:
“這麼說來,動他們的屁股倒成就他們的美名?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咱就不動他們的屁股罷了。”
焦芳覺得劉瑾話說得在理,可他還是憂心忡忡。
“除了打屁股,還能拿他們怎麼辦?爭諫是他們的職責,總不能他們上一本,就將人下到牢子裡。”
“這事以後再說,眼下打算整頓邊務,你幫我想想辦法,多蒐集一些資料。”
焦芳大聲叫道:
“現今局勢未穩,相爺倒在作下一步打算。你等著瞧吧,挽留劉、謝的諫章很快就會如雪片飛來,如果沒有嚴厲的辦法,使他們不敢糾纏不放,別說整頓施展不開,相爺的位子也不見得能坐穩。劉、謝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豈能小覷!”
劉瑾心裡一動,忽然明白這事不能全讓正德一人主意。
“焦大人放心吧,該抓就抓,該打就打,決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