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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平笑了笑,他沒有告訴他的下屬,這些事若非此刻從他口中聽來,自己還不能知曉得這般快呢。
只是,再念那個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他突然放心了許多,她成長的遠比他料想的要快的多。
「大人!」沈林還在繼續,「也因為如此,裴氏之罪坐實,而您連著整個謝府都得了陛下安撫。」
謝清平含笑頷首。
窗外白雪入簾,落在他掌心,化作清水,洗去他手中塵埃。
所以,他還是清貴無暇的謝三公子,忠心不二的謝丞相,一身清白,不染泥垢。
他曾拼命想要離開她,為此不惜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可是他的姑娘,窮盡心力,護著他清正之名,要讓他乾淨清白地陪伴她。
「那先楚中,是何人領的頭?」他又問。
沈林正慾望答話,馬夫已經駕停車輛,萬業寺到了。
寺中南苑廂房中,定安長公主慕容斕正臥在榻上,其左臂纏著繃帶,面色蒼白,兩眼黯淡,本就近花甲的年紀,此刻更顯蒼老愁苦。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發起的那場動亂,乃是肅王遺腹子少陽王聯合了靖王所為。後事敗,少陽王當場被捕,靖王頑抗被射殺。禁衛軍清理戰場,刑部於軍帳驗屍,方發現死者根本不是靖王。換言之,靖王未上戰場。故發通令追之。
如此三日不得訊息,第四日,昭平長公主命暗子查之。
直到前日,在謝園發現喬裝的靖王,正挾持著慕容斕,欲逃出城去。
因定安長公主身份特殊,暗子並著昭平都不敢妄動,如此驚動女帝。這日在場的人當都難以忘記,十五歲的少年天子,從鑾駕下,未簪鳳冠,未著冕服,只一身戎裝錦袍,對著數丈外的老嫗交手躬身而拜。
朱唇啟合見間不過四字,「祖母,得罪。」
話音落,弦箭出。
誰也未曾來得及反應,只聽「嗖」的一聲,竟是女帝從身側弓|弩手手中抓起連弓|弩,連瞄準都不曾停留,直接射了而去。
箭從慕容斕左臂連皮帶肉擦過,沒入靖王胸部。
至此,靖王一箭貫胸,身死當場。
而昨日,女帝硃筆御下,聖旨召於四海:
景熙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雙王一公」案,放下刀刃投降者三萬兵甲,盡數充入隆武軍;裴莊英之妻女並茂陵長公主永囚萬業寺凌雲臺,無旨不得出;少陽王與靖王之妻、母二族並後嗣,明正典刑,賜一刀斬;少陽王、靖王與裴氏兄妹四人者,生死不論,賜「剝皮萱草」,舉國遊示,以震天下。
「阿姐……您去求一求陛下,讓三郎、讓三郎去求一求,我就斐兒一個親人,他都死了,還要被賜剝皮萱草,死後難安啊。」
將將被押送來的茂陵長公主慕容珳素衣披髮,拆壞皆散,奔至慕容斕榻前,抓著她的手涕淚四流,靖王慕容斐是她胞弟,她實在不忍心看著他死後還要被剝、皮遊街。
「睿成王妃,王妃……」見慕容斕不應聲,慕容珳轉身膝行至一側的謝清寧面前,不惜以頭搶地,「阿寧,小時候姨母還抱過你的,你去與陛下說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她如今不是好好的嗎,讓他給你舅父留具全屍,行嗎?」
「姨母、這是朝政、你知道我從來說不上話的!」謝清寧垂著頭,餘光落在慕容斕身上,有些畏懼地往後退了退,只俯身摻起慕容珳,「您快起來吧。」
「阿孃,姨婆母說得有幾分道理。」殷宸扯著謝清寧袖子道,「我在書上見過剝皮萱草,可怖至極。您不常說要為大寧祈福,為阿姐積陰德嗎?不若我們回去求阿姐收回成命,讓她改……」
謝清寧本就是寧可難為自己也從不拒人的綿軟性格,但又隱約覺得不好插足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