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景琛像是沒聽到般,沒有答他的話,只淡淡地笑了笑。
望著桌上那張黑白照,溫柔的眼神像四月的陽光,又像風吹麥浪,隨風盪漾。
他輕輕摩挲著,好似照片中的人就在眼前,表情越來越柔和,思緒漸漸飄遠。
而對面的人臉色卻並不好看。
官莫北喘著粗氣,不死心地盯著他。
每次一談到這個話題,父親都是這個樣子,不說話,不回應,軟刀子剌人,磨得他最後一點耐心也無。
是他不孝嗎?是他咄咄逼人嗎?
明明是對方一次次故意無視。
他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終結這局面。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答嗎?還是你根本就不記得?”官莫北冷笑一聲,“媽媽離開不過幾天,你就娶了那個女人進門 ,呵,你當然不記得。”
官莫北恨恨地說道,眼中泛著血絲,青筋畢現的大手攥緊了酒杯,仰起頭,猛灌一口。
他怎麼就能那麼聽話,讓他離婚就離婚,讓他再娶就再娶。
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佈!
可既然選擇當個孝順兒子,那盡他的孝就好了,又為什麼要發瘋!拋棄所有跑到這深山裡又是做什麼?做給誰看?!
質問的話就在嘴邊,官莫北又生生憋了回去。
反正也不會有答案。
一雙眼睛憋得通紅。
他理解不了,設身處地地想,誰讓他放棄戚南風,呵,想想吧,下輩子也不可能。
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還算什麼男人。
有什麼好糾結的。
官氏集團總裁……這身份沒有也就沒有吧。
反正他女人說了,就算沒有這個身份,她依然愛他,不會離開他。
他相信的。
難道媽媽就不會?
說到底還是父親不夠堅定。
官氏總裁夫人的名號,媽媽不會在意,不然也不會選擇隱婚。
可是看著鋪天蓋地的新聞,一字一句都在祝賀自己的愛人與另一個女人新婚大喜,看著他們出雙入對,琴瑟和鳴,那還能不在意?
離開他就對了!
不見他就對了!
官莫北脖子上的青筋好似要爆出來。
他忍得很辛苦。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他驀地想起這句話,抓起酒杯,恨恨地一飲而盡。
官景琛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渾不在意對面已經憋得像透明氣球一樣的官莫北,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黑白照片。
“你只要過好你的生活就行,別的事你不用管。”
一番話說得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好像個沒通電的機器人。
父親好像忘了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這副劃清界限的樣子分明是在怪他是個多管閒事的外人。
官莫北捏得杯子都要碎了。
磨著後槽牙,在崩潰的邊緣。
戚南風在一旁悄悄觀察著,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而某人的情緒已經有失控的苗頭,她靠在椅背上背脊僵硬,警覺地盯著官莫北,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小手不自禁地伸過去,抓住他的手,溫柔地撫摸,一下又一下。
官莫北指尖顫了顫,柔嫩溫熱的掌心覆蓋著他的,像一個熨斗,將他褶皺不堪的心燙平燙軟,冒著熱氣,傳遍全身。
他哽了哽喉嚨,回望著她,擠出一抹笑,又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手背,好讓她放心。
戚南風看得難過,重重地呼吸著,眼睛止不住地酸澀,忽然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樣,“噌”地一下站起來。
頗為豪氣地給自己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