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強大的人,恰恰相反,他們十分擔心有一日會失去手中握有的一切,所以他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著冷漠、忌憚的態度。他們不能真正信任一個人,也不能完全膜拜一個人,他們內心隱藏的嫉妒與仇恨隨時等待機會發洩。楊閣老平日裡因為直言不諱得罪了許多人,這些人往日裡畏懼他的權勢和名聲不敢與他當面為敵,現如今自然巴不得他倒黴。而另外一些曾經信仰過他的人,一旦閣老身上有了汙點,就彷彿變得罪大惡極,在他們的眼中連半分可取之處都沒有了。
“天啊,江小樓真的是青樓女子,虧得我那日還和她同席!”周素素快人快語,此刻輕輕蹙起眉頭。
楊應蓮袖子掩唇,難掩笑意:“為了掩飾自己的過去,居然與楊閣老……嘖嘖,偏偏掛著老師學生的名堂,真是齷齪!我都叫你不要與她親近,偏是不聽,這下可好了吧?!”
孫歸晚微微一笑,輕輕嘆息一聲:“可惜啊可惜,這樣一個美貌溫柔的姑娘,居然有此等出身。”
第一次見到江小樓,她就替她覺得惋惜,若這女子生在朱門錦戶,不知會何等風光,沒成想商門小戶出身就罷了,竟然還曾淪落青樓,好容易成為郡主卻硬生生被拆穿,從此後必定打回原形,真是可憐人。
赫連慧神色微微一變,似是無比哀慼的神情,唇畔卻悄悄浮起一絲難以形容的微笑,慢慢地對江小樓說:“小樓,這可怎麼辦呢?”
她的聲音十分溫柔,彷彿感同身受的痛苦,一副關懷的模樣。
江小樓置若罔聞,清麗的面孔沐浴在輝煌的燭海里,依舊是那樣的動人心魄。漆黑的瞳孔裡有一絲淡淡的冷嘲慢慢浮起來,然而面上卻是一派溫柔平靜的神情,仿若別人談論的不是她,鄙夷的也不是她。
所有人從內心已經相信江小樓只是個出身卑微的青樓女子,一個娼門女子居然敢攀附上慶王府成為貴女,這簡直是狂妄可笑,罪大惡極!他們不會同情她的遭遇,更不會憐憫她的人生,他們只會指責、指責、指責,不停地痛斥江小樓不知禮數,無恥之尤!
“住口!”慶王妃突然站了起來。
赫連勝望著她,眼底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母親,我知道你十分心疼瑤雪,可你不想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女兒嗎?死去的那個瑤雪郡主不過是冒牌貨,眼前人才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你好好看一看,她的容貌與你是不是有三分相似?”
女子聞言連忙道:“娘,我記得小時候您經常抱著我在梧桐樹下唱歌,那時候家裡的花園很大,池水是碧綠色的,裡面有許多紅色的錦鯉不停地游來游去,那時候我還曾問你那錦鯉能不能吃,娘還笑我說我糊塗,說那錦鯉是陛下所賜,父親一直十分愛惜,絕不許我胡鬧,這些話……娘你都忘記了嗎?”
慶王妃渾身一震,眸子裡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一片質疑聲中,江小樓語聲漫漫:“瑤雪郡主走失的時候不過只有四歲,居然能記得家中的錦鯉,還記得當時王妃與她說的每一個字,可真是叫人稀奇。”雪凝印象裡很多東西都是模糊的,包括童謠,包括母親的容貌,包括王府裡的一切,可眼前這個女子卻說得一絲不差,顯然是從安華郡王口中得到了準確的資訊。王妃抱著瑤雪郡主納涼的時候,身邊不會沒有婢女僕婦,這些人便是真正的突破口。瑤雪郡主不記得的事,她們這些成年人怎麼會不記得?只要有心尋找到當年負責伺候的婢女僕婦,一切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赫連勝冷笑一聲:“江小樓,到今天你還在強詞狡辯。一個青樓女子居然敢如此大膽冒充郡主之友,更堂而皇之地成為慶王府的義女,甚至矇蔽了皇后娘娘,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像你此等女子,最應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慶王妃的腦海突然浮現起酈雪凝溫柔甜美的模樣,她輕輕轉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