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懵懂的凝兒問道:“如果這病太重,撐不過去呢?”
土司王如此回答:“撐不過去,那就是天要收他,人力難以勝天啊。如果到了這一步,就算他謹小慎微苟延殘喘,就能繼續活下去?大限一至誰難逃,就像銅仁府的張胖子,來個猝死很好玩麼?”
“外公,人家實在不太懂你的話。母親很執拗,展家那麼對待她,她也無怨無悔。凝兒又勸不動她,外公能否給她寫封信,勸她回來住段時間,散散心呢?”
“呵呵,你母親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你堅持和在乎的東西,她也有。你說她是固執也好、愚昧也罷,但是在她眼裡,你所堅持、在乎的東西,才是她不屑一顧的。孰是孰非,哪兒說得清呢?”
安老爺子負起了雙手,慢騰騰地踱開了去:“這個地方、這裡的家族,很多都已存在了上千年。千餘年來,每隔百餘年,總要折騰折騰,生上一場大病,病癒了,它就活得更精神。從洪武、永樂到現在,差不多也該到了又大病一場的時候了……”
此時此刻,再度回想起安老爺子的這番話,曾經懵懂的展凝兒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了外公的意思:小到一個人、一個家族,大到一方勢力、一個國家,經過長期的苦難或長期的安定之後,積累下來的弊病和問題就會促使它“生病”,這是一個自我清洗、調整的過程。
這個“身體”撐得過去,它才能更健康的發展。即便不能痊癒,這場大病也能把積累的弊病和問題渲洩一下,延長它的壽命,這其實並非壞事,強行壓制、阻止它的發作,反而容易造成它的“猝死。”
也許葉小天、曹瑞希、於珺婷、楊應龍這些不安份的人,就是寄生於這個積病之軀。與之共生卻又希圖改變它的那股力量,不管他們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他們都是應天運而生,是這個病弱之軀試圖自我調整修復的手段。
看看展家吧,曾經以為它是如此的強大,一直延續著、維持著祖先的輝煌,直到大難臨頭,才發現它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它的內部早已腐朽不堪,不經歷一場血與火的淬鍊。它怎麼可能去蕪存精?
展家目前所經歷的一切,在外公看來,就是它必須要經歷、要熬過的一個考驗,安家袖手旁觀除了展家之前更貼近播州楊家,恐怕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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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爺子所思所為就一定對嗎?沒有人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因此確定了:安老爺子的人生哲學更傾向於黃老之學、無為而治。
對大明帝國戰意盎然的文官們來說,他們也欣賞皇帝無為而治,皇帝無為而治,他們才能一抒報負。文官集團的這種想法,與想要有所作為、且聰慧精明、精力旺盛的年輕天子的想法顯然是相悖的。
萬曆皇帝本以為搞臭了張居正。他就徹底脫離了這個治世名臣的陰影,可以像秦皇漢武一樣有所作為,但他很快就發現,他陷進了一個更大的泥綽――――來自文官集團的束縛和阻力。
這束縛和阻力看起來遠不及當初的張居正一樣強橫霸道。但它柔韌、頑強,朱翊鈞就像一頭撲上蛛網的“小強”,一次次努力抗爭,卻始終無法擺脫。反而糾纏的越來越深。
如此種種,令這年輕的天子越來越是心力交瘁。而此時,他忽然在無聊、無趣的人生中找到了一抹鮮活的綠色。可以給他看似尊榮、實則枯躁乏味的的帝王生活增加一絲樂趣――――萌萌噠的夏瑩瑩。
然而,他屬意的女子卻被葉小天野蠻粗暴地搶走了。葉小天和夏瑩瑩本就兩情相悅,實際上他才是橫插一手的人,但這一點他不會認識到,因為他是皇帝,他是整個天下的主人。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