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卻看得咋舌,不曾想太后雷厲風行大半生,私下裡竟還有這般模樣!竟還不避諱地讓她撞見了!不過她還不及細想,便被太后的話給打斷了思緒。
“你可知這三株本是栽在外頭花苑中的,在花團錦簇中仍不失顏色,”太后接著方才的話題,突然加重了語氣,“可昨日差點被那草包給摘了去當頭飾!”
姜燕燕聽著太后給歐陽姝起的這個別名很是順耳,連帶著對她的共情都深刻了七八分,長樂殿平日裡太冷清,多虧這些花草供她閒來擺弄,自然是當作寶貝一般,也難怪會有些不計後果地給歐陽姝些教訓,即便沾上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歐陽姝本就是姜燕燕前世血仇,能在這點上與太后同仇敵愾倒是她的運氣,於是她一臉忿忿道:“彼非惜花人,焉知花之苦!”
姜燕燕的神情不似作偽,太后頓了頓,看進她眼裡,沉吟片刻,道:“丫頭,衝你這句話,哀家便提醒你一句,伴君如伴虎,爪牙馬前卒。在滔天權勢面前,弄巧也易成拙,一個不小心將自個兒給搭進去不說,還牽連旁人。”
若是從前,姜燕燕定會嗤之以鼻,覺得這不過是兩句酸話。但歷經一世,她知這話不是危言聳聽,無論太后出於什麼考量提醒她,這話本身是不錯的。
姜燕燕起身向太后認認真真行了個大禮,跪拜於地,磕頭道:“謝太后提點。”
太后見狀眉心一動,語氣不覺間軟了幾分:“起來吧,不必多禮。\"
說著,又吩咐雀翎賜案備茶,一邊對她道:“你既能聽進哀家的話,哀家便多嘴兩句。”
姜燕燕乖乖謝恩坐好,等著太后下文,便聽太后問道:“你覺得太子如何?”
姜燕燕一怔,忙道:“靈襄不敢妄議。”
太后未予置評,接著問道:“夕月夜你將自己與太子捆綁在一起,除卻為了自救,是看中太子其人,還是重太子妃之位?”
姜燕燕不明所以,一時間心思百轉,隱隱覺得太后莫不是在為赤夜辰當說客?!
她心裡轉過許多念頭,最終還是戰戰兢兢地回了句真話:“靈襄為應諾而來,身後是一族性命,不求榮耀,但求萬全。”
太后沉默了一會兒,終是輕嘆了口氣,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也好。”
嘆完也沒再繼續這話題,轉而問起她那兩盆木芙蓉養得如何,姜燕燕連忙接過話頭,虛心討教起了養花秘訣。
太后平時蔫蔫兒的樣子,說起花藝來倒是滔滔不絕,而姜燕燕聽得十分認真,恨不能拿支筆記下來的樣子,看得太后更是說得起勁。
如此說了好一陣,直到雀翎添了五次茶,太后疲態盡顯。姜燕燕察覺到雀翎眼色,趁勢關心太后是否累了,而雀翎也連忙與她一唱一和,終是讓太后放她告辭。臨行還贈了她一簡養花錄,並讓雀翎親自送她。
還沒出殿門,便見浮夢正伸長了脖子在往裡探,被姜燕燕一個眼神瞪得縮了回去,但她已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扶著姜燕燕小聲問道:“怎麼這般久?”
姜燕燕屈指敲了敲她額頭,嗔道:“無禮!讓雀翎笑話!”
浮夢吐了吐舌頭,對雀翎眨眨眼,卻沒再說什麼。
雀翎抿嘴一笑,隨即向姜燕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禮有謝意含在其中,姜燕燕連忙虛扶她起來,見四下近處無人,半開玩笑地悄聲道:“若真要謝我,往後若太后只一人在殿,又想有人陪著說說話,便給我傳個信吧。”
便見雀翎一默,姜燕燕自知這話有些輕浮,本也沒指望得到什麼回應,正打算以說笑二字給雀翎個臺階,卻見她竟出乎意料地應了下來,倒將姜燕燕弄得一愣。
她見雀翎神色認真,不似敷衍,便也斂起了三分隨意,但雀翎前世與赤夜辰有瓜葛,她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