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還有一點點尊嚴,也就是這點尊嚴,促使她此刻,馬上,必須離開。
喬思思收拾完廚房,剛要進臥室,就撞上背著包走出來的蔣南。
「南姐?嘛去啊?」
她晃晃悠悠,手裡還拿著啃到一半的蘋果。
「我先離開一陣,穩定了再聯絡。」
喬思思啃了一口蘋果,心想果然,把那個帥哥趕走之後,她整個慌了神,哎喲,女人就不該矜持,看上了就上,先爽了再說。
第一次見她這麼痛快,收拾幾件衣服就要走,怎麼說呢?身體還是誠實的。
認識這麼多年,鐵樹開花,也是不容易。
「好,下樓慢點。」
她擺擺手,露出鼓勵支援的微笑。
蔣南身體頓住,愣在門口。
眼前是門,身後是開心送她離開的朋友,她馬上就想到下午回來撞見那一幕,難不成,她在這間屋子也是礙眼的嗎?
對啊,你不在,他們就能隨便親吻擁抱了,只是礙於面子不好說。
現在她主動要走,自然皆大歡喜。
蔣南深呼吸,毫不留戀地推開門,走是對的,她就不應該在這。
去火車站,買最快開的車,去哪都行。
到了之後換手機卡,淹沒在陌生人中間,她不會礙眼,不會想那麼多以前的事,只要工作,只要賺錢。
殷鳳嬌拋棄她的那天,就註定了她下半生的命運。
不幻想,不期待,背著一身債的女人到哪避而不及。
下到二樓,隱隱有了光亮,路燈透過窗戶照進來,照亮二樓的三層臺階。她踩上去,停頓,看向窗外。
路燈只是偶爾照亮,不會一直都在,她還要向下走,走到一片黑暗混沌中去。
世界上沒有家的人很多,不止她一個;沒有愛的人也很多,所以她沒有一點也不稀奇。
踩到一樓的地面,她抓著包帶,用力推開門。
一陣清涼的風灌進來,春風兇猛,卻不持久,吹得她眯起眼後,又瞬間消失,回歸靜謐。
她揉了下眼睛,順便從包裡掏出身份證。
再睜眼時,卻撞進一雙深沉的墨色裡。
賓士停在路邊,車窗開到最底,周楊側頭看她,面無表情。
倏地,車門開了,他低頭擰鑰匙,車尾突突散出尾氣。
她愣著沒動,他又看她,眼裡疑惑。
「怎麼還不上車?」
他抓著車門,有些不耐煩。
就像等了很久很久,對於她的錯愕沒有丁點耐心。
蔣南攥著身份證,橢圓的四角卡在掌心,陣陣痛意直達心底,她沒辦法放鬆,下意識後退。
周楊探出頭,冷冷地說:「你果然想走。」
也就幾秒的功夫,周楊就完成了下車,抱起她,最後塞進車裡的動作。
等她反應過來,他正深踩油門,越過最後一秒綠燈,扎進燈火通明的馬路深處。
蔣南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車速極快,最後開進城市邊緣的別墅區裡,車庫門大開,他順滑地開進去。
熄火,拔鑰匙。
車庫裡沒開燈,眼前漆黑一片,蔣南坐著不動,聽到他微涼的耳語,「是想我抱你下車嗎?」
她嗖地下了車。
車庫直通別墅側門,蔣南僵硬地跟在他身後,燈一盞一盞亮起,門口是巨大的花朵吊燈,腳下踩著淺灰色毛絨軟墊。
周楊從鞋架上拿下一雙粉色軟拖,是兔子圖案,鞋跟還有一根短尾巴。
蔣南瞪大眼睛看這個奇怪的東西。
「穿上,腳不是怕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