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混,而是坐在窗前,手裡握著小茶盅,茶蓋與茶盅開開合合,發出低低的摩擦聲。沈紫言絲毫沒有覺得刺耳,只是見他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裡,或許是在自己的屋子,他不用掩飾什麼,眉目間有了淡淡的擔憂,平時總是微微上揚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也不去打擾他,自己坐在床頭看書,屋子裡服侍的人早已退了下去,唯有他們二人獨處。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屋子裡流淌著說不清的靜謐,好像二人是相識多年一般。
良久良久,杜懷瑾才放下了茶盅,見她坐在床頭看書,就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在看什麼書?”沈紫言看得正入神,也沒多留神,隨口答道:“《戰國策》。”身旁的人卻又不說話了。沈紫言後知後覺的覺察到什麼,笑道:“你平時喜歡看什麼書?”
杜懷瑾雙手放在了腦後,慵懶的靠在了床頭,一條腿放在大紅色錦被上,一條腿半曲著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腿,“兵書。”沈紫言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哪知他的腿修長修長,不費絲毫功夫的又沾上了她的大腿。
沈紫言只得無視他的小動作,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三少爺一定看過《黃帝陰符經》,《六韜》,《三略》和《孫子兵法》了。”杜懷瑾眼裡微微露出一絲詫異,“也不過略翻了翻。”沈紫言抿嘴微笑,“難不成你還要做大將軍不成?”杜懷瑾不以為意的暢然一笑,“那又有何不可?”
是不是這樣,意氣風發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沈紫言微微笑了起來,“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練,謂之聖人。這一句何解?”杜懷瑾頗有興味的看了沈紫言一眼,“端末未見,人莫能知;天地神明,與物推移;變動無常,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故能圖制無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極,密定九夷。如此謀者,為帝王師。故曰:莫不貪強,鮮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聖人存之,動應事機。舒之彌四海,卷之不盈懷;居之不以室宅,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敵國服。”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何解?”沈紫言自然知道這不過是紙上談兵,也不過是試探試探杜懷瑾罷了。
杜懷瑾想來也是熟讀兵書,不假思索的說道:“釋近謀遠者,勞而無功;釋遠謀近者,佚而有終。佚政多忠臣,勞政多怨民。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殘滅之政,累世受患;造作過制,雖成必敗。捨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順;逆者亂之招,順者治之要。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親,義者人之所宜,禮者人之所體;不可無一焉。故夙興夜寐,禮之制也;討賊報仇,義之決也;惻隱之心,仁之發也;得己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二人不厭其煩的說了將近大半夜,末了只聽遠方一聲雞鳴。這是沈紫言第二次聽見雞鳴了,知道天已經快亮了,忙打住了話頭,“我們府上怎麼會有雞鳴?”也不知是不是沈紫言的錯覺,總覺得杜懷瑾雙眸比往日更明亮了些。
“我養的。”似乎看出沈紫言的困惑,杜懷瑾又輕飄飄加了一句,“我喜歡吃烤雞,自己烤。”沈紫言不由失笑,想起了那日在雪裡和眾人一起烤鹿肉的事情。杜懷瑾見她笑得溫馨,微微有些失神,“怎麼,是不是你也想吃烤雞?”
沈紫言撲哧一聲笑,“好啊,若三少爺執意如此,那我就敬謝不敏了。”杜懷瑾揶揄的望了她一眼,臉上絲毫沒有倦色,笑問道:“你累不累?”沈紫言一怔,搖了搖頭,“不累。”
杜懷瑾卻又笑了起來,“我今日才知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