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人問起近況時我下意識的回道:“就那樣吧。”在我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問題時又連忙找補問道:“你呢?”
“我挺好的。”
“但是,我沒有爸爸了。”
時間彷彿突然停止一般遏制住我的呼吸,我看著這條訊息漸漸失神。
夜的深沉更能蠱惑人心,讓人產生無數種幻想,沒有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又正因如此我不知道怎麼回覆;靜默了長久我才重重的舒出一口氣。這次該怎麼安慰這個女孩,手指在螢幕上跳動,又刪除。想要快點回復她,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合適。
相對這方面,可以說我是幸運的,我只在五歲那年經歷過外公的離世,但那時對死亡根本沒有概念,也就沒有切身感受過至親離世的那種悲傷。
至今我對外公的印象只剩他那長長的白鬍子,而我總是調皮的去撥弄,他用經歷無數風霜吹打又極具溫度的手握住我的手,最後有些吃力的將我抱起而爺爺奶奶,自我出生就沒有見過他們。
我做不到感同身受,只有內心的傷感和同情卻是真實的。她既然願意和我說那她一定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難以體會她這段時間的心情和經歷。最後我只是問她:“發生了什麼?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她好像一直在等待我回復,秒回道:“11月17號,我爸爸病逝了。但我的抑鬱症被爸爸治好了,只不過他看不見了。”
“不要和其他人說哦,不想其他人知道,煩。”
我看了一眼日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揣測著她的心情,我不知道她說的抑鬱症治好了是佯裝堅強還是事實,在我看來兩件事情產生的連鎖反應是矛盾的,所以我覺得她的字裡行間都是她在強作樂觀和釋懷。
但我還是回到:“好了就好,也希望你能快點振作起來。”
“其實,不難過是假的,昨晚我又夢見他了。”
打字畢竟不是一種高效溝通的方式,而我此時卻很有耐心的等待著。
“我對他說:‘爸爸你能再抱抱我嗎?’他真的抱住我了,然後我又更貪心的問他能一直抱著我嗎?我好想你。”
“他摸著我的頭對我說好,等我想去拿手機拍照的時候他又消失了,夢醒了,我又哭了一晚上。”
可能是人在將脆弱展現出來時,本能的又想遮住那些傷口,她又發了一個捂臉笑哭的表情好像試圖掩飾住內心的悲傷。
我能想象到她昨晚在夢醒那一刻的崩潰,我不由的開始心疼這個女孩,我笨拙的安慰道:“你現在不是好多了嗎,其他事也會好起來的。”
“他在去世前一直唸叨他一定要治好我。”
“希望我像以前一樣,做個太陽。“
“我怎麼能讓他失望呢對吧?”
文字一段一段的出現在手機螢幕上,我在每段話的停頓間好像看到了她的哽咽,最後順著她的話回道:“對,你爸爸看到你好起來一定會很高興的。你以後一定會像之前一樣,開開心心,像一個小太陽。”
“嗯,你也是,要開心。快把你這頭像換了,不要用這種黑漆漆的頭像。”
我被這突然的轉變搞得有些摸不到頭,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我的頭像?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男子在湖邊行走的畫面,圖中的冷色系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孤獨,我很長時間沒有換頭像了。
“害,這不習慣了麼。”
“不行,快換掉,不然我一直煩你。”
“行吧,我找找。”
我倒不是怕她這玩笑式的威脅,也沒有那麼在意用什麼頭像。開啟了相簿,然後發現,我相簿的圖片少的可憐,只儲存了中學時期的一些合照和幾張隨手拍的風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