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蕭御是真正的無需看任何人臉色過日子的人。
她直直立在抄手長廊,戀戀看著向她走來的蕭御。
冬風卷著清冽梅香撩起蕭御衣袖與長發,襯得他眉眼愈發沉靜,彷彿隨時會御風而起。
那一刻,她以為蕭御是為她而來。
直到李琅華的描金摺扇敲在她鬂間,順手攬著她的肩,揶揄笑著問蕭御:「喲,蕭世子,大司馬叫你來的?」
「孤不過推脫兩三日,大司馬竟這般沉不住氣。」
大司馬是蕭御的父親。
蕭御平靜點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又很快劃過,眸光清冷而疏離。
於是她明白了,蕭御此番前來,是為益州之事。
李琅華之前繪製的益州地圖出了些問題,大司馬請李琅華過去相商。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逸之果然是大夏第一公子,心懷天下,為政務而來。」
其實她這句話挺不佔理的,她能為兩萬兩黃金踹了蕭御,就不許蕭御對她見死不救?
只是她心中還是有些期許,曾讓她為之驚艷的蕭世子,終歸與旁人不同,看得到她的委屈與無奈。
他可是大夏第一公子,世間最最聰明剔透的人。
只可惜,他洞察人心,唯獨不願去看她的心。
李姝說完話,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李琅華的輕笑聲:「蕭世子,你當真不解風情。」
「這樣的妙人,你捨得?」
時隔多年,她依舊能想起李琅華話裡的惋惜,以及蕭御聲音的不悲不喜。
蕭御的的確確是不在乎她的。
是她窮其一生無法取悅的人。
幸好,她從來是個識時務的人,對他的感情來得快,也去得快。
再次與他相見,看著他清雋面容,她心中已無任何波瀾。
只是到底有些意難平。
世人總是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終生,換言之,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大抵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才又一次夢見他。
夢醒之後李姝有些惆悵,然而這種心情沒有持續太久,就被繁瑣政務佔據了。
她是長公主,每日需要她拿主意的事情不計其數,她能分給自己緬懷過去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天家宗室在經歷王皇后的打壓後,影響力大不如前,她本欲扶持宗室對抗朝臣世家,可現在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她不是李家人,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天家宗親將會成為第一個要她性命的勢力。
還是要扶持寒門。
寒門飽受世家朝臣與天家宗親的欺凌,百年來受人冷眼,一無所有。
她的破格錄用改變了他們的地位,無論她是否姓李,他們都會維護她的統治。
當然,不止是寒門,宦官內侍也要扶持,甚至外戚——季青臨與王負劍必須掌軍政。
打定主意後,李姝迅速行動起來。
她的舉動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出身蓬萊季家的小將軍季青臨早已暴斃,如今活著的是她的面首,雖在益州頗有戰功,但大夏講究出身,論資排輩,一個籍籍無名的少年,做個送死的前鋒將軍尚可,但若權掌軍政,便是逾越。
屢立戰功的季青臨尚且如此,更何況身無寸功的王負劍。
李姝的行為實在驚世駭俗,朝臣世家們極力反對,在宣室內吵翻了天,更有性格激烈的,手持象笏直直撞向殿內盤龍柱。
一日之內抬出幾個老臣後,原本在她的支援下鬥志昂揚的內侍與寒門們心中犯了怵,下了朝,跟在李姝身後,小心翼翼試探著李姝的態度。
李姝嚥下一口潤喉茶,眉梢輕挑,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