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面上的表情也是分外柔和的,少了幾分往日的咄咄逼人,淺淺一笑,如粲然綻放的花兒。
季青臨忽而想起世人對李姝的評價——花中牡丹,公主李姝,二者皆是傾城國色。
殿裡女子笑得溫和無害,季青臨有些不習慣,微微別開眼。
秦檜還有三個朋友,蛇蠍心腸的李姝大抵也是如此,對新帝有著拳拳愛護之心。
先帝死的突然,沒有留下立皇嗣的話,新帝若不是與長公主關係好,怎會被長公主選中立為天子?
季青臨這般想著,又聽殿裡的李姝道:「棗泥糕可做好了?」
小內侍答道:「做好了,只等您問呢。」
李姝笑了笑,道:「那便拿過來,本宮給新帝送過去,他最喜歡吃棗泥糕了。」
聽到這,季青臨有些意外。
一個小小的棗泥糕,也值當李姝親自送過去?
看來李姝比他想像中的對新帝還要好。
小內侍道:「殿下,您日理萬機的,好不容易得了空,還是養養精神為好。」
「至於這個棗泥糕,奴婢替您送過去。」
李姝笑了笑,道:「你送的和本宮送的能一樣嗎?」
說話間,她整理衣擺起身,從小內侍手裡接過裝著棗泥糕的食盒,鳳目不見凌厲,只有溫柔。
此時的她,與市井上關心幼弟的長姐沒甚兩樣。
季青臨挑了挑眉。
還別說,這樣的李姝,比與朝臣們爭執時的盛氣凌人好看多了。
李姝拿著食盒正欲往外走,殿外突然傳來小黃門尖細的聲音:「陛下駕到。」
「呀,陛下來了。」
李姝的聲音帶著掩不住的小雀躍,提著食盒快步走出殿。
今日的李姝與季青臨所瞭解的李姝大相逕庭,這種情況下,他對李姝多了一分好奇——翻手為雲覆手雨的攝政長公主,在面對新帝時,該是怎樣的模樣?
又或者說,他想知道長公主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季青臨目光追著李姝的身影,看到新帝沒有坐天子鑾駕,由生母陳太后牽著,一路走了過來。
新帝身後不過跟著幾個宮人與衛士,與前呼後擁的長公主相比,侍從少得可憐。
新帝走至殿門口,便不再上前,陳太后推了推他,他方慢吞吞往前走了幾步。
季青臨劍眉微動。
不過做了幾日天子,這便不將長公主放在眼裡?
果然是仗著長公主的疼愛有恃無恐。
若換了旁人這般怠慢李姝,只怕早就被長公主身邊的衛士一劍劈死了。
季青臨心中腹誹著,見李姝扶著宮人的手快步走出來,繁瑣的魚鱗裙拖著長長的裙擺,如怒放的花兒一般好看。
李姝走至新帝面前,微微俯下身,與新帝說著話。
季青臨縱然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想像得到,此時的她必是極溫柔的,溫聲細語的,如陽春三月的風。
新帝想來也是笑眼彎彎的,看著她的眼裡滿是稚嫩的歡喜。
季青臨微閉著眼,腦海里浮現的是和樂融融的天倫之樂。
李姝對新帝伸出手,似乎是想撫摸新帝的發。
下一刻,新帝驚恐的哭聲打破了薄暮時分的寧靜。
李姝伸出去的手頓住了。
季青臨一怔,眯著的眼睛睜開了。
他看著李姝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手,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李姝一手扶持百般維護的新帝並不依戀她,甚至還很怕她,對她如避蛇蠍。
陳太后抱著新帝撲通跪在李姝面不住磕著頭,周圍宮人衛士亦隨著陳太后的動作全部跪下。
黑壓壓的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