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身權傾天下的蕭半朝,她自是喜歡你,如今有了孤,孤為太子,豈不比你蘭陵蕭逸之有權勢?」
「你是世家子弟,最講究體面,感情一事,若是強求,便落了下乘。」
「你們好聚好散罷。」
「別叫她為難。」
「也別讓她,難堪。」
「你的喜歡,於她來講,一無是處,甚至還會成為她的累贅。」
「她不喜歡你,放過她罷。」
放過她罷。
就當放過自己。
李琅華走後,蕭御讓隨從取來李姝曾送給他的梨花白。
李姝說,這是用梨花釀成的酒,與尋常的酒不一樣,瞧著隱約泛著白。
古人曾言,醇正的梨花白不止有白色,喝到最後是五光十色。
趙國的人為了追求醇正,釀下一壇又一壇的梨花白,可惜始終只有白色。
傳說中的五光十色,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梨花白只有白色。
一如李姝。
她只要權勢。
他以為她也許會要其他東西,但是沒有。
從始至終,她只要權勢。
既如此,那便給她罷。
只是太子妃怎麼夠?
既有青雲志,那便送她上最高的位置。
蕭御接受王皇后的合作,在李琅華一案出手。
王皇后,太子李琅華,蕭氏一族三權鼎立的局面徹底被打破。
王皇后一族被誅,李琅華被廢,蕭氏亦不復如日中天之勢。
內耗嚴重近乎傾滅的大夏,終於迎來它的新主人——長公主李姝。
蕭御看李姝華服加身,看她大權獨攬,看她瞧著他時的神情若有所思,鳳目微挑,一聲輕嘆:「一別經年,恍若隔世,逸之別來無恙。」
「逸之這雙眼,如水中望月,雲邊探竹,委實不是人間能有的絕色。」
「我當時最喜歡的,便是逸之的這雙眼。」
他神情淡淡,聽她追憶往昔,說那年的她,多麼多麼喜歡他。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問她一句話,問她可曾對他說過一句真話。
但最終還是忍下。
如李琅華所說,感情若是強求,便落了下乘。
她不愛他,挺好。
他也不愛她。
不過是終日玩弄人心的人遭了報應。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早已將她放下。
他一直這樣認為著。
直到那日隨從突然半夜叩門:「相爺,長公主——薨了!」
他怔怔坐在床榻上,半日沒有說話。
「世子,您」
他搖頭,聽到自己的聲音:「如何死的?」
「聽聞是毒死的。」
「昭陽殿的人口風極嚴,屬下不好打聽訊息。」
他扶床而起,看向昭陽殿的方向。
「死了。」
他輕輕道。
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木木的,像是被人劍刃剜去一塊。
他感覺不到疼,只覺得心裡有些酸澀。
她苦心經營許久,好不容易成為人上人,尚未過幾日舒心,便撒手西去。
委實令人惋惜。
好不容易被她聚起的大夏,因她的突然薨逝四分五裂。
季青臨掌雍涼,他坐鎮中原,而曾經被她名曰囚禁實則金屋藏嬌的廢太子李琅華,則去了楚地。
三分天下。
再後來,被她扶持的天子崩逝,天下終於歸於一統。
李琅華依舊一身紅衣,不再年輕的臉上神態懶懶,桃花眼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