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紅,可便這一頓飯的工夫,能發生什麼事?…
他走近去,蘇折羽不知為何,竟退開一步。
拓跋孤心中隱有不悅,哼了一聲道,點上燈再說!
燈……燈油沒有了。蘇折羽絮絮。
什麼?拓跋孤回頭。他分明記得這燈油早晨有人來加了滿的,怎可能沒有?
那你還不去叫人拿燈來?就打算漆黑黑地算了?
蘇折羽像是沒有辦法,只得應聲而去。良久,那光亮漸近,只見她掌燈而入,可那頭卻垂得低低的,就像不欲被人見到臉孔。
拓跋孤也算是今日心情好,才忍到她放下燈,方將她一把拉過來,將臉扳起,道,你這般古怪的要鬧什麼樣……
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掃動的目光才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異常。
你臉上怎麼了?他像是吃了一驚,手捏得更緊。蘇折羽粗看潮紅的面色,竟是細細密密地佈滿了紅點,宛似一粒一粒的赤砂。
他順手便去摸她額頭,只覺異常燙手。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口氣嚴峻。
蘇折羽原本的確是打算矇混過去這晚上,可也知哪有那般輕易矇混,見他已發現,才不得不道,折羽……折羽怕是生了急病,主人要小心才好,不要……靠得太近了。
生了急病?讓我看看。拓跋孤還是捏過她手腕。他的眼神漸漸有了些變化,在蘇折羽看來,有些可怕。
下午你吃的東西——碗碟還在麼?他追問。
已經收走了。蘇折羽道。
拓跋孤眉頭蹙起。你先去躺下。他說道。
可是,這病大概會……會連累主人……
叫你去就去!拓跋孤的話,不容置疑。
蘇折羽心中狠狠動了一動,咬唇點頭,依言。
他把被子拉到她頸下。她高燒,卻情形,只是佈滿紅色的臉頰,一瞬間,有些陌生。
你等著,我就回來。他說著,向外走出。
是毒。是原本下在點心之中,等著他拓跋孤的毒。他不能想象這會是邵宣也指使明月山莊之人所為——但這時機未免太過湊巧:旁人不會知曉蘇折羽換“拓跋瑜”之計,而只有明月山莊邵家五人與他拓跋孤帶來的青龍教諸人,以及當時偷聽了的蘇扶風知道;不會是蘇扶風,她知道蘇折羽還在,下毒會殃及她——而旁人,也許早有此心,只是由蘇折羽負責他每日飲食時,無法得便,所以一直等到此刻,他們以為蘇折羽不在的時候?
那麼為什麼會恰恰下在這盤點心裡,而不是平日的飯菜?
是的,那多半是因為平日裡的飯菜,廚師或許也會先嚐一口;而點心整個做好,不可能去咬一個角的緣故罷?
也不對。倘若是那樣,那麼毒應該下在東西下鍋之前——可是這樣又怎能保證只會令他拓跋孤吃到?
除非,只有這點心——只有這次的點心,是專為他拓跋孤做的。
他不認為邵宣也會是主謀,但他還是先去找了他。
邵宣也有些驚訝:拓跋教主深夜到訪……
沒什麼事。他說沒什麼事,卻開門見山:只是貴莊下午送來的點心,味道很是鮮美呢。
邵宣也失笑道,拓跋教主不會只是來和我說這個?
我就是來說這個。拓跋孤道。還有剩麼?
現成的只怕沒有了。邵宣也道。這是明月山莊專門為重要客人做的小點,一日只做這麼一份。之前蘇姑娘要親自照料教主飲食,不要我們額外的東西,所以便是不做的,自昨日起才專給教主重新做起。…
只給我一人?拓跋孤追問。
拓跋教主與明月山莊的關係,與旁人並不一般,用些點心,沒什麼奇怪吧?邵宣也像是有點捉摸不透他鄭重其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