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怪不了別人,別人更無法,也不必去拯救她。
然而,他知道蘇折羽在意。她在意,那麼,他也便只得在意。
真好笑。他想。我明明已經默許了凌厲和廣寒在一起,此刻又要讓誰來收留蘇扶風。
他並沒有嘆氣——因為這似乎還不值他如此——只是神呼吸了一口這早晨的氣氛。垂下的帷帳在微微搖動,不知是因為他的呼吸,還是室門擋不住的北風。
是了,今日是要與眾人議事的日子——蘇扶風的事情,自是隻好等議完教中要事再行決定。他小心挪開蘇折羽的手,掀開床帷坐了起來。
主人……這麼早就……起來啦?蘇折羽只是睡得迷迷糊糊。
拓跋孤回頭看她,又覺好笑。之前的她自然絕不是這個樣子。她絕不敢比他起得晚,更不可能在他面前還如此恍惚不醒。他不由俯過身去,拇指從她耳垂劃過。
才不過幾天,我便已把你寵壞了,是麼?他湊近她道。
蘇折羽陡一下完全醒了,睜開眼睛頓時惶恐起來,囁嚅道,主人,我……我馬上起來準備,稍……稍待一下……
不用了。拓跋孤卻按住她。你的傷若能早點痊癒,便是照顧我了。
他湊得更近,唇齒幾乎齧住了她的耳垂。
我可等不了太久。他密密竊語。
蘇折羽只是心中一拎,他卻已起身披衣而走。她心裡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拉起被子,蓋住自己酡紅的臉。
卻並沒料到,還未及與顧笑塵議起去找蘇扶風的事,顧笑塵卻先帶來一封加急書信。
二一二
江水清冷。難得有休息的日子,船伕們盡在岸邊上曬太陽。
俞瑞親自去集市上選些補給,留了蘇扶風一人,在狹小的船艙裡悶坐。
鐵鏈並不粗,卻足以將她鎖在這個地方。
她摸著這鐵鏈。冬日的厚衣遮住了這冰涼的鐐銬,太過有限的活動空間令她成為了一個徹底的囚徒。
她並不會逃——只是俞瑞還是選擇了將她鎖住。
鏈子——這是多麼熟悉的用具。他的銀鏈取過多少人的性命,可是此刻卻只能叫她苦笑而已。
她發現她還是裝不出來——那種為了讓他開心的討好——做不到,儘管她已經盡力了。她相信他們早已心照不宣。她活著,便是他殺凌厲的顧忌。
如果俞瑞死了,自然一了百了——蘇扶風不在乎俞瑞於她有什麼恩惠。只是——她真的沒有把握,因為她什麼都沒有。
她的銀鏈、暗器——一切用慣了的東西盡皆被俞瑞搜走。除了這件皮裘,她身上餘下的不過是一件褻衣和一條汙跡斑斑的長裙。
俞瑞走時,答應給她買一套新衣裙回來。只是她早已對此不感興趣。
你要怎樣都好,反正我——只是這樣活著。
她蜷縮起來,籠自己,打盹。
……
從安慶過來的信?拓跋孤接過來。
是,我爹派了快馬送來的。顧笑塵道。
原來青龍教自武昌、安慶等地一路遷回徽州時。原先所在並未全部清空,仍留少數人看守。拓跋孤計劃等人手足夠時,將這幾處設下分壇。安慶一處,恰好右先鋒顧笑塵家裡因之前一陣與他失了聯絡,一直沒有隨青龍教搬來徽州,此刻這信正是從那顧老先鋒顧世忠處寄來。
拓跋孤展信看了,眉頭卻是一舒。顧笑塵卻極為緊張,低聲道,教主。信上說了……什麼?
跟著折羽的那隻白玉鳥飛去了安慶,顧老先鋒唯恐是因為她出了什麼事,特發急函來通知我。
顧笑塵心下也一鬆,道,老頭子也真是的,明知蘇姑娘有傷在身,肯定是留在青龍谷養傷。白玉鳥兒想必是之前走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