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絕不會回來求這孃家的,當時就又忿又怒,過去就要與那些夏家的人動手。但是娘拉住我——非但拉住我,而且她自己還跪下來求她們。想想娘這樣一個身懷六甲之人,怎能跪在雪地裡?就算是這樣,夏家莊的人也並沒鬆口,反而將大門關起。娘一直跪在那裡。若非因為你——我怕她到死,也不肯站起來。
他們怎麼能這樣……邱廣寒喃喃地道。我在臨安這麼多年,每次路過夏家莊,我還覺得他們門口的人很和氣的!
拓跋孤只是哼了一聲。伊鷙堂之後就輪到他們。
什麼?
拓跋孤看了她一眼。我曾發過誓,除非他們為當年的事情磕頭認錯,否則我不會放過他們。這也是我原本計劃找到你之後最重要的事。
邱廣寒不安地摸著座位,半晌,道,其實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是我。拓跋孤道。我當時就不該太過聽話。假如我偏偏要鬧,偏偏要打,說不定最終,娘是能達成她的心願的……
心願麼……?
她一心想快點回到夏家莊,原來是因為她早就感覺命不久矣。拓跋孤道。她覺得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只是一直用盡力氣護住你,她怕你一出世,她就支援不住。她就想在臨去前再回到夏家莊看一眼,如此而已。但這願望竟終於達不成,更不要奢望什麼求得那些人的原諒。拓跋孤說著冷笑,我倒是慶幸那些人沒肯原諒她——因為他們哪裡配!但是娘無論如何,也沒能見到她的父母,她後來還是……帶著遺憾去了………
邱廣寒凝視他的表情。他的臉上有種少見的悲傷。這與他說到父親時完全不同。不過這悲傷隨即消逝。他一笑,道,那天我們硬把娘拉到一家客棧裡,不讓她再跪。那雪下了兩天,我們也在那裡陪了娘兩天。你知道麼,就是這兩天改變了我。我坐在那裡看她一點點變得虛弱、冰冷,我心裡全部都是切齒的痛恨。我心裡決定,有一天我是要報仇的,不論多久——我只是下了這個決心,有一天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東西。只是兩天。第三天早晨我去樓下買東西,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出生了。我……沒見到娘最後一面。
娘去世了?邱廣寒控制不住地站了起來,頭一下子撞在車頂上。她是因為我……因為我的緣故……!?她顫聲道。是我害死孃的,是嗎?
拓跋孤恍似沒有聽到她的話。我只聽到你在哭。他顧自道。那隨侍的寡婦也在哭。孃的血一直流到地上。不過她……她……她……
他一連說了三個她,終於轉回臉來看邱廣寒。他拉住她的手。
與你沒有關係。他拉她坐下了。她……不會怪你的。
邱廣寒只覺身體被他摟進去,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也伸出雙臂抱住了拓跋孤。哥哥……她哀傷地、喃喃地道。我……是個罪人麼?
別這樣。拓跋孤道。我早知道告訴你這故事你要難過……
但是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拓跋孤道。總有一個孩子要出生,只不過出生的是你:你是沒有辦法選擇的——而不像我,可以選擇的時候,卻改變不了。不過,連我都已經不拿來怪自己了,你還怪自己些什麼?
邱廣寒慢慢抬起頭來。你真的沒有恨我?當時就沒有?
拓跋孤搖頭。那寡婦告訴我,娘臨死前叫我好好照顧你。我那時心裡一片空白,除了好好照顧你,根本沒有其它的念頭。但是那天中午我的想法卻緩過來——別說你是個女嬰,就算你是個弟弟,我也不想把你牽扯進我的事情裡來。我心裡有另一個更強烈的念頭,便是報仇。我想往後我不知道還要做多少事情,倘若你在我身邊,我便不能放手去做。在做所有那些事情之前,我也必須先要脫出性命來——我若帶著你,說不定我們兩個會互相牽累。所以那天中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