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一聲,碎裂開來,整扇窗竟頓時去掉了一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黑影瞬間已壓到了床前,饒是凌厲反應極快,舉劍來擋,也生生地被壓退了數尺,貼近床沿方休。
便只這一剎那他已確定眼前之人是誰。來得倒快。他心道。
伊鷙均麼?卻是躺在床上的夏錚已開口出言。伊鷙均第二刀已向夏錚砍落。凌厲劍鞘一卷,將夏錚推向床裡,反手一扯將床帷拉下。伊鷙堂的人找人的本事天下第一,這麼快找到這裡也不奇怪。只是夏夫人卻不知……
只聽得外面還是喧譁聲此起彼伏,想必這伊鷙均也帶了人來,夏夫人容容正率眾與一干忍者交戰。
伊鷙均陰惻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見他兩頰深深凹陷,便似是一張乾巴巴的麵皮撐在了骷髏上,彷彿風一吹就會皺起。
他慢慢換了換握刀的姿勢,刀尖向前,忽道:受死!眉頭一擰,便向凌厲襲來。
凌厲知道他厲害,不敢硬接,卻也不能就此閃躲——因尚有夏錚在身後,情急間長劍出鞘,伸臂先去襲伊鷙均手腕。伊鷙均見他竟不自救,也自驚奇,手腕一縮,這一勢便已夠不到二人。凌厲奪得先機,一連串動作將他逼開丈餘,刀劍之風只激得屋內那一張胡楊木的小臺子亦吱吱嘎嘎起來。
床帷之內夏錚雖目不能視,但聽得分明。屋內施展不開,於借自然之力甚多的伊鷙忍者實則不利,於以巧力和快打見長的凌厲來說,卻是得益。除此之外,此屋尚有另一用途——只是如今他人不能動,凌厲與伊鷙均又混戰在一起,他亦只得無奈沉默。
突然喀喇一聲,胡楊木小桌竟當真裂開了。他只及喊了聲小心,裂開的小桌中竟並無規則地亂射出十數支疾箭,逼得那戰陣中兩人急急分頭而閃,箭支有砸中牆面而落地的,有射出破裂的窗戶外的,更有被伊鷙均忙忙舉刀劈斷的——凌厲雖然避開,也出了身冷汗,隱隱覺出此屋的詭異。道,莊主,究竟這間屋子……
你可懂八卦之儀?夏錚道。
不甚懂。凌厲據實以告。
此屋遍藏機關,若懂得易經八卦之人,當可看出其中端倪,行動中按理而動,藉以滅敵。只可惜我若現在與你說……
凌厲看了伊鷙均一眼,後者臉上已現戾氣,長刀仍舉,卻也在聚精會神聽二人說話,顯然亦很明白倘若錯失哪句話,便可能有性命之虞。…
他也不懂。我也不懂。凌厲心道。如今夏莊主若要告訴我這些,勢必他也聽了去,互為牽制。他心念一轉,陡然想到一事,道,莊主若用本地土話來說,諒這東瀛人是聽不懂的!
夏錚輕輕咦了一聲。依稀記得似乎聽說過凌厲本是出生於本地。這臨安城自從皇室南渡以來,口音繁雜,他若不是與家裡人言語,便多是用的官話,與凌厲亦是如此,忽聽他如此說,當下換了口音,道。好,你身後那床上懸有八卦鏡一面,分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對應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個方位,以“休”位為正北……
刀風忽來。伊鷙均究竟是跨海而來,聽不懂這般方言,尤其他說的又是易經八卦這樣艱澀之語。更難明白,自不會讓二人再多說下去,只求速速取了凌厲性命,好再解決夏錚。
夏錚接著道。方才你們誤觸的桌臺是“驚”位之暗器,若你處“生”之位,則無論哪個方位的機關,皆不能傷害於你。
“生”之位是……凌厲接招之中數著方位。
就是我現在所在之處。夏錚苦笑道。
原來如此,那倒不必擔心你了。凌厲笑言之時,伊鷙均刀風勁疾,竟已削落他幾縷頭髮。
凌兄弟,你向西北方位“開”門踏一步。夏錚在帷中道。八卦之間,互有生克,你若能始終立在剋制他的位置,必會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