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蘇折羽是我至親,正如顧笑塵是顧世忠和顧笑夢的至親。我當日以為他們能夠原諒你。是否本來就是個錯誤——我一早就應知道,無論如何,血仇深似海,哪怕再有幾輩子的世交都不夠用。
他又嘆了一口氣。算來我的確欠下顧家太多——顧家一直以來為拓跋家拼命,只不過因為他們相信若他們身死,我決計會如失去至親一般地給他們報仇——但我終究還是對此失職了。
卓燕出了一頭的汗,道,你跟我說這話到底算什麼意思啊?他不得不僵著聲音道。是想叫我現在自裁於笑塵墓前就直說罷啦……什麼時候你都這樣了,人被你趕走了,你背後婆婆媽媽作甚。敢做不敢當麼?
敢做敢當——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這四個字,當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當年的我,也許真的錯怪了我爹。
他回過頭來。我只是忽生感慨,但還不至於會後悔什麼決定。但你從此留在青龍教,必有許多人懷疑你,詆譭你,冷眼於你或不服從你,便是程方愈和霍新,我亦不能保證。青龍左先鋒這條路於你來說,恐有太多痛苦。你要有所準備。
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麼?卓燕揮揮手,頗有些嗤之以鼻。拓跋教主啊,你不看看你年歲長還是我年歲長?痛苦——這世上還能有比心脈五針痛苦的事情麼?
我不過是提醒你。若你到時要撂挑子,那麼別怪我回過頭來。還是拿你當仇人。
沒事,只是生意而已嘛。卓燕笑笑道。你要我別撂挑子——那容易,你一直開給我比凌厲更好的條件就好了。
他開給你什麼條件?
這個,按規矩,我也不好告訴你。卓燕笑道。不過我也是想問你——凌厲會出現在天都,本就是出於你的授意吧?
你為何會這樣認為?
我覺得你對於凌厲的出現一點都不驚奇。像是早便知道他要來似的。你曾經說過,你雖然不讓凌厲留在青龍教,卻給他“指了另一條路”,我琢磨著,你是需要一個人替你把天都會拿下來吧?說起來,天都會與你青龍教同處徽州,要說互不犯著,也很難——你暫時沒餘力對付天都會,凌厲卻可利用自己的出身、在這一行的資歷還有會中人緣,趁現在的時機接這個攤子。就算他一個人略顯不足——瞿安和他在一起,卻是十足的好機會,兩代金牌殺手,說出來不是蓋的。反正你手上能牽制他的辦法很多,如果天都會由他說了算,那麼徽州這地界,也沒人能跟你對著幹了。不過可惜你不知道瞿安會私下將俞瑞放走——現在天都會被他先拿回手裡,再加上一個來頭很不小的慕容荇,凌厲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你幫他想了什麼辦法麼?拓跋孤乾脆直接開始問到辦法,顯然完全不準備否認卓燕的猜測。
我怎敢幫他想什麼辦法——我現在是青龍教的人,又不是凌厲的軍師。卓燕以誇張的口氣道。除非教主你命令我非要幫凌厲達到目的不可——否則關我什麼事?
他這一次也算是救了你性命,你不感謝他麼?
我就他的多了。卓燕不屑一顧。他偶爾還我一次,打什麼緊?再者,我已經幫他看了一個月的老巢才回來,這感謝也夠了吧?
老巢?
嗯——他帶了一部分人,去了原先黑竹會在淮北所在之地。倒是奇怪得很,許多原先淮南會的人,反願意跟他走,連莊劼亦在其中。依照他現在的想法,與俞瑞明爭暫時不易——他想恢復黑竹,行分庭抗禮之勢。不過黑竹會在淮北,你的一攬徽州美夢怕是要落空。現下——教主,一個落腳淮北的凌厲。請問我還用幫他麼?卓燕不懷好意地笑道。
那便由他自生自滅去。拓跋孤接話得很快。
所以麼。卓燕笑道。他一回到淮北,我就來你的徽州了。
“回”淮北?他之前還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