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從那間偏房搬回了自己臥室,她像是變了一個人般,整日沉默寡言,望著窗外發呆。
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有細雨輕飄,也有陽光燦爛,但無論如何,這些都難以驅散她心頭的陰霾。
在特別煩躁時,林霜會坐到梳妝檯前,拉開抽屜取出紙筆,在上面用力寫下“張景昀”三個字,然後又將紙張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裡。
被揉皺的紙團丟的多了,漸漸堆積起來,在垃圾桶中形成一個小山丘。
林霜覺得自己該好好謝謝張景昀,總不能因為人家救了自己而恨對方吧?
可是,每當林霜試圖這樣想時,她內心便像堵了一捆稻草般,煩躁的厲害,彷彿她潛意識裡,並不願意與張景昀簡簡單單說一句‘謝謝’,然後二人便默契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恢復成從前的關係。
從前她們是什麼關係來著?相互厭惡,相互看不上……
啊!林霜忍不住痛苦的喊了一聲,用力將丟到一邊。
林父、林母也看出了林霜的苦惱,他們尊重女兒需要空間和時間,因此許多天都沒有來打攪她。
但那一天,林父、林母卻敲響了林霜的門,他們關切地問道:“霜兒,你在裡面幹什麼呢?現在方不方便見我們一面。”
聽到父母溫柔的話語,林霜連忙整理了一下情緒,將滿腹心事壓了下來,用略顯遲疑的話語回道:“我……我現在不方便,你們讓我好好靜一靜吧!”
“霜兒,”林母繼續說道,“樂逸聽說你恢復記憶後,特意跑來看你。”
“要不,你就出來見他一面吧。”
“杜樂逸?”這個名字像是一把尖銳的小刀,深深刺進了林霜心臟,她面色一厲,一股怒火頓時直衝天靈。
“是啊!樂逸就在我們旁邊。”
“好!好!好!”林霜怒極反笑,冷冷地說道:“你讓他進來,我倒要聽聽他想要說什麼。”
門外的杜樂逸聽出了林霜的寒意,不由得變了變臉色,他當然知道林霜此刻肯定恨不得殺了他,但他必須來見林霜一面,否則等林霜回過神來,準備出手報復他,那一切都晚了。
事到如今,杜樂逸心中仍然殘存著一份幻想,他與林霜這麼多年的感情,雖然在馬鎮谷他棄林霜獨自逃跑,但他只要誠心道歉,林霜還是會原諒他的。
杜樂逸在腦海中反覆醞釀著理由,門外的空氣似乎比屋內冷了幾分,他猶豫了一瞬,終於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門把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杜樂逸抬眼望去,林霜筆直的坐在梳妝檯前,那熟悉的背影讓他的心微微一顫。
林霜今日穿了一件淺色的絲綢長裙,裙襬輕柔地覆蓋住椅子的邊緣。
她正對著鏡子,淡淡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使她本就冷豔的五官顯得愈發立體。
一縷細細的髮絲從耳畔滑落,林霜卻沒有伸手去整理,而是專注地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那目光似乎透過了鏡面,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杜樂逸站在門口片刻,不知該如何開口。房間裡的沉默彷彿有形,在兩人之間織成一道無形屏障。
“霜兒……”杜樂逸終於開了口,他努力露出一抹微笑,“看見你沒事,我真是太開心了。”
林霜沒有立即回頭,她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用餘光瞟了杜樂逸一眼。“你高興的有點早了。”
杜樂逸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他連忙解釋道:“霜兒,你聽我說,那天……那天我不是故意把你丟下的。”
“哦?”林霜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你仔細說說你是怎麼個不故意法。”
“我……霜兒,難道你還不明白,那天即使我們兩個聯手也不可能是傅景勝的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