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趙恆是用了什麼手段和方法,現在擺在世人眼前的事實就是——隨著李德明的上表盟誓,宋朝全境迎來了渴盼已久的全面和平。此時放眼天下,遼國成了盟誓的兄弟,党項成了盟誓的臣子,甚至連南邊陷入內亂的交趾也在宋朝使者的一聲威嚇之下迅速地恢復了安寧,這四海承平的景象可是自安史之亂後的二百五十餘年裡中華大地未有之盛世。這是許多帝王包括宋朝的太祖和太宗皇帝畢生所矢志追求卻未能實現的,而他趙恆做到了。作為一個帝王,即使趙恆嘴上不說,可諸如王欽若之輩卻顯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可以在皇帝面前溜鬚拍馬的機會。
有鑑於帝國在自己的治理下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成就,趙恆決定要親自去祖陵祭拜先祖並以天下大定昭告先祖。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但想必趙匡胤和趙光義兄弟倆看著趙恆來給他倆報喜定然也會側目以對,他倆確實想要天下太平,但絕對不是趙恆這樣的一個太平之法。趙恆可不會理會這些,現在我是皇帝,你倆老爺子在下面聽著就是了。
北宋景德四年(公元1007)正月初六,趙恆任命知樞密院事陳堯叟留守國都,然後他帶著文武百官起駕赴鞏縣祭拜皇陵。
為示虔誠和恭孝,趙恆在這一路上脫下龍袍、著素服並且每日飲食皆去葷食素。進入皇陵,趙恆先是去祭拜了他的大伯和父親,然後又祭拜了他的生母,最後他又把趙光義的幾位皇后挨個祭拜了一番,史稱“帝每至陵寢必望門而哭 ”。
回首自己剛剛登基之時,趙恆從父親手裡接過來的江山可謂是千瘡百孔且北境和西北之地更是民生凋敝戰亂不止,就連作為大後方的蜀川也是連連兵禍,可如今呢?遼國和党項皆已附上和平誓書,宋朝此時經濟繁榮、農業豐收、百姓安居樂業,整個帝國都一派安樂祥和的盛世景象。兩相對比之下,此時已經是三十九歲且睥睨天下的趙恆在面對這些逝去的長輩時無疑是感慨良多,他的眼淚也定然是發自真情,此情此景倒也可謂之戚矣。
祭拜完畢之後,趙恆再又順路起駕巡幸西京洛陽府。在此期間,已是風燭殘年的呂蒙正以及在陝州為官的寇準都以前任宰輔的身份前來參拜趙恆。對呂蒙正,趙恆自然是和顏悅色且反覆叮囑自己的老宰相要好好休養,而且隨後他還親自去了呂蒙正的家裡做客以示他對呂蒙正的聖恩隆重之情並賜給呂家一大堆金銀財物。至於寇準,相比呂蒙正的待遇,他這可就有點寒酸了,不過趙恆也還是讓其留在身邊侍駕多日。
不清楚這時候的趙恆是否產生過要把寇準帶回京師的念頭,想必應該是有過的,但寇準這回還是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這話就得從宋朝的官場風氣說起,大宋朝的宰相和樞密使(包括參知政事和樞密副使)沒少被扔到地方上去當知州,但這些人有好多都是帶著使相之銜的知州,即便沒有使相的頭銜卻也是曾經的政治局常委,這就好比是軍中佩戴著上將軍銜的軍長,這也就註定了他們這類人不是普通的地方官,而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也會與眾不同。
這些人裡面的典型人物就是寇準。他沒少被趕出京城去當地方官,到了任所之後他可就徹底地放飛自我了。公務他不管,反正下面有的是人爭著幫他幹,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吃喝玩樂,而且經常性地邀請當地的名流商賈和文人雅士跟他一起整日吃喝——沒錯,是整日,從白天喝到晚上乃至是第二天黎明。玩得高興了,他還會把自己府中所寵愛的侍女或歌姬送給賓客作為禮物並以此增進彼此間的感情。總之就是他完全沒有什麼大臣形象,真正地做到了宰相與民同樂且毫不覺得自己的所為有什麼不妥。
如今寇準到了陝州依然如此,趙恆聽聞後頗為不悅,再又聽聞另一個前宰相張齊賢在地方為官時也和寇準一個樣幾乎是從來都不理政務,趙恆不免一臉惆悵對身邊的人說道:“朕曾經所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