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探地問:“莫非,將軍你是來動員賑災的?”
常諾點頭說:“聞名不如見面,姑娘果然剔透,我聽說清園的倉廩充實,有兩萬石今年秋裡新打下的稻穀。”
何當歸心裡暗呸一聲,什麼聞名不如見面,他倒很會裝。
最近幾日,揚州方圓幾百裡都受地動貽害,民生上的凋敝景況是可想而知的,恐怕除了家有餘糧的富戶,整個揚州家家戶戶的口糧都成了問題。聽說左近各城鄉鎮甸裡,湧現出了一大批在地動中流離失所的難民,人數每日都翻倍增加。
有的是正好好過著日子,屬於還能填飽肚子的中平人家,可一波又餓又兇的難民過去後,窮搶窮,惡欺善,一些不管不顧的難民搶空了普通人家的存糧,那些人家沒了著落,又不能在家等死,於是就加入了難民大軍,學著旁人那樣,連乞討加打劫地緩緩向著傳聞中的富庶之地揚州而來,期望官府能解決他們的難題。
清園附近的幾十所富人別院,自然是不發愁糧食吃的,雖然十室九空,但跟難民居所的情況不同,他們是房舍太多,貴人就那麼幾位,所以才空置著。“”而且每座別院都至少有一千石以上的庫存糧食,不過,像清園這樣擁有新谷兩萬石的情況就比較罕見了。
何當歸當初接管清園賬目之後,看到存糧有這麼多,她也吃了一驚,等地動一發,她才想到,糧食是從前的孟瑄循著前世經驗,而提前囤積下兩萬石的糧食以備不測。她自己也有點印象,前世洪武三十一年三月中旬,揚州曾發大地動,而她是在三月上旬就被王府轎子抬走了,當時的訊息也閉塞,所以竟不清楚這一節。
望著常諾嚴板的面容,她理了理衣領,微笑道:“若是為此事,那還真不能推給外院管事處置,只因夫君臨行之前,將園子裡最重要的幾把鑰匙都交予了我,我雖不懂這些俗務,可也不敢辜負了他的信託。”
“那你意下如何?能否開倉賑災?”常諾眸光鎖定了她。
她含笑道:“兩萬石的糧谷是小數目,跟如今揚州城裡的那上百萬石精米白麵相比,的確不夠看,不過這個時節乾巴巴的站在院子裡一言說準,又有點太兒戲了。將軍不若進堂中用點清茶素點,待我稍稍理妝後再來詳談。”
常諾點頭說:“如此甚好。”
何當歸招待他進屋裡坐了,茶水點心和培泥小爐都現成,熱了便吃。她自己上了樓去,回身的一瞬間就斂容沉思起來,常諾恐怕不是為兩淮地區的災民來求糧食的,一則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個將軍,手下管的兵士再多,也決計管不到民生上面來,就算揚州府衙真的有勒令城中富戶出糧食賑災的德政,也該是府衙官吏挨家挨戶來談判。
二則,假如常諾有仁俠之心,見到了生民疾苦後動了惻隱之心,以他的財勢地位,與風揚的手中掌握的船馬錢糧,十倍於清園庫存都不止,他何必這樣冒昧來清園尋糧?
這樣疑惑著,她上樓先喚醒了青兒,耳語將常諾來訪和她的考慮都跟青兒說了一遍。青兒迷迷糊糊地聽完後,驚訝地說:“是騙子吧,沒想到還有這麼陰險的事,等我去打發了他。”
何當歸攔一下,耳語道:“我倒是有賑災之心,而且估計著孟瑄也不會反對,只是一直沒有好的佈散錢糧的渠道,而這常諾既然來了,就先聽他怎麼說,假如有什麼破綻,咱們再做計較。還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就是這些日子外面大亂,咱們這一帶卻安靜和平的很,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也說不上為什麼。”
青兒打著哈哈說:“走,穿衣服見客,看看這個常諾是個什麼款型的帥哥。”
何當歸敲她腦門道:“樓下的人能聽見,姐嘞,這回你別再丟人了。”其實青兒也不是初見常諾了,有一晚在桃夭院,常諾就來捎帶過一個訊息,不過當時是扮成風揚,還被青兒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