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這時,忘心從昏迷中醒來,一眼看到何當歸,臉上一絲狠意閃過。她痛苦地咳嗽兩聲,鮮血一滴滴從唇邊落到地上,引得丫鬟們驚呼:“夫人,您振作點,有廖將軍和官差在這裡,沒人可以加害您了!”
半空中,何當歸與忘心的目光相撞,激烈糾纏。
一個是無所謂,冷嘲不屑,可憐著那個可憐的女人。
一個寫滿憤恨,還帶著快意,彷彿在說,你等著吃苦頭吧,這就是我的答案。
冰冷的交鋒中,誰也沒有說服誰。
“您就是孟將軍吧,”忘心虛弱地開口,“常聽江北提起您,對您的人品才智讚不絕口。只可惜名劍沒有寶石劍鞘相配,蒙了塵土,讓人不得不扼腕嘆息。”
廖之遠煽風點火地說:“大嫂,對著孟瑄說何當歸壞話,純屬自討苦吃。在孟瑄眼中,何當歸比九天玄女還好。”
忘心扯動唇角:“是麼?那孟將軍的心胸未免太廣闊了,連妻子的出軌也可以包容。”
“出軌?不會吧!”廖之遠故作吃驚地叫道,“難道大嫂你看見了什麼?”
忘心眼中的不懷好意,只有何當歸讀的最清楚,昨日遞過那一雙木屐時,忘心就是這種眼神。忘心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昨夜,我怕家中的女客住不習慣,特意過來探望。走到郡主的門外,吃驚地看到燭影將一男一女的輪廓映在窗紙上,女的就是郡主。因為我窺到了她的秘密,因此她仗著武功高強綁了我,打算殺人滅口。各位再晚來片刻,忘心就是一個死人了。”
廖之遠拍拍巴掌,發出感嘆:“這一下,真兇無所遁形了!”
何當歸仰頭,靜靜看著孟瑄不喜不怒的容顏,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真是好俊的一張臉,劍眉星目,一筆一劃都是自然的最高傑作,只是神情淡淡,或者可以解讀為殺伐累積而成的淡漠。
她心裡不是不緊張的,就算有九成把握,在忘心與自己之間,孟瑄相信的人會是自己。但仍有一成的不確定。孟瑄,究竟會怎麼處理忘心的指控……
“殺人又如何,觸犯律法又如何,”白衣男子不動聲色,冷淡的聲音道,“我的免死鐵券有十次直達天聽的機會,足夠用來揮霍了。”
“你……”忘心一愣。她得到的情報顯示,何當歸與孟瑄已足足分開四個多月了,這種情形下,詆譭何當歸的操守,指證她和其他男子幽會,對孟瑄難道一絲影響都沒有。不可能,天底下沒有不吃醋的女人,也沒有能容忍出軌女人的男人!
孟瑄摘下黑紗斗篷,披在何當歸肩頭,才回頭對所有人說:“我只負責清兒,只要她沒受傷就好了。其他人,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清兒看誰不順眼,想要殺人的話,我也沒有攔著不讓她殺的理由。”
眾人默。廖之遠衝何當歸豎起拇指,牛!
何當歸有些好笑地看孟瑄,這種言論如果被傳揚出去,他不怕別人說他這個護國將軍是非不分,枉顧律法麼。只聽孟瑄又道:“說起來,這是我做丈夫的太失職,不能體貼清兒的心意,連殺人的事還得讓她操心——對不起,我不該離開這麼久。”
他的眸光落下來,於是,鋪天蓋地的溫柔。
何當歸注意到他的衣領內側有一抹淡紅的痕跡,是血。心裡頓時著急起來,恨不得立刻檢查一下他是哪裡受了傷,有沒有大礙。
只是孟瑄握著她小臂的雙手是堅定而有力的,這力道傳給她,帶來安心的味道。所以她也微微一笑,接受了孟瑄的“道歉”,回道:“我這妻子也不太合格,咱們彼此彼此,就當扯平了。”
“好。”滿含笑意的眼睛,柔如輕風的聲音。
廖之遠重重一咳:“既然大將軍要替郡主扛下來,那就一同去趟燕王府吧。”他看得出,兵丁既想抓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