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當歸心中明瞭這婚書是假的,索性就將她曾對夫君有過的一切希冀和要求,全都痛痛快快地講了出來,看到杜堯乖乖照抄,她也感覺十分驚訝。只因這杜堯看上去是個蠻橫使性慣了的大爺們兒,一口一個“爺”的自稱,舉止間帶著北方男子的粗魯勁兒,怎麼看他都與她心目中的“乖相公”差著十萬八千里,可是,她對孟瑄要求的那些事,孟瑄一條都沒應允下的那些事,這一個跟她半生不熟的叫杜堯的男人,竟然全都傻兮兮地寫在紙上了,最後還用硃砂按了個指印兒!
他是認真的!他真的鄭重應下了她的“不平等條約”!
何當歸看著杜堯的表情,心中掠過這樣的閃念。沒想到這位大高個兒的杜堯,表面上看去威武雄壯,內裡卻是個繡花枕頭,只是一時發花痴,就幾張紙將他自己給賣了!看著杜堯那直勾勾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兒,還有快流出口水的唇角,她幾乎要懷疑,現在叫他籤張賣身契,再給她打張十萬兩銀子的欠條,他也都會照辦不誤。沒想到,以陰險精明而著稱的錦衣衛之中,還藏著這麼一號傻漢。
一邊這樣腹誹著,一邊感覺背部有了熱意,漸漸燙得有如火燒,酥麻難當的感覺蔓延至全身,如江潮大浪一樣綿綿不絕。她努力掙動兩下,要求杜堯馬上中斷傳功,她恨聲問,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被定住一樣,再動彈不得了,他是否做了什麼手腳?她都已經允嫁了,他怎麼還來這一手,太卑鄙無恥下流陰險毒辣了!
可是杜堯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慌之色,說姑娘你的身體有一股吸力,正將我的真氣以極速吸往你的身體,瘋狂的極速!姑娘你說反了吧,卑鄙的人是你才對,在下如何得罪了你,你竟然……不對!怎麼可能有習武者用脊背就能吸納旁人的功力,在下混跡江湖十幾年也沒聽說過,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說著,他拼盡力氣撤回自己的手,掙力到汗水佈滿額頭,手卻依然撤不回來。
何當歸見杜堯不像是在撒謊,臉上的驚慌神色也不是裝出來的的,何況,她明明都假意答應嫁他了,他根本沒理由拿他自己的內力開玩笑,這樣的輸送速度是非常可怕也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他們兩個人都有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危險。
而且,她隱約覺得這樣的情形有些熟悉,在羅府設宴那一晚,孟瑄首次跑來搶她的內力,也是兩個人死死黏在一起,她怎麼掙脫和打人都沒用,不論怎麼挪動,孟瑄的手或胸口或腿腳,總有一處黏著她不放——不是“壓著”或“抓著”,而是“黏著”,彷彿有吸力一般。不同的是,那一次她是被吸功力的人,這一次,她卻是吸人功力的人。還有就是,孟瑄吸功力的時候收放自如,想收多少就收多少,想將速度放多慢就有多慢,而現在,她卻什麼都不能做,還有一種被人強行扳著口鼻硬灌河水的壓迫窒息感!
沒錯,她想起來了,當時孟瑄曾說過,“不好意思,從剛才摟住你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借’了,我的功法有個特點,就是一旦沾上了沒有防備的人,除非我自己撒手,否則這傳功是絕對不會斷的。”
他的功法?莫非,就是他留給她的那冊秘籍中所記載的功法?莫非,她也不知不覺練成了那種能吸納別人功力的怪異功夫?可是,她要怎麼停下來?孟瑄從沒教過她這些!
在這樣的思慮之中,耳邊一直有杜堯的求饒聲,姑娘饒命則個,在下快要被你吸乾了,雖然很想被你吸乾,但卻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呀,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你將為夫榨乾了,待會兒誰同你洞房?
何當歸大為氣惱,這隻色狼,都這時候了還不知悔改,被吸乾內力都是活該。周身有滾燙酥麻的波浪湧動,這是爆體而亡的先兆嗎?怎麼辦怎麼辦?孟瑄救我!
就這樣,瘋狂奪功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突然,“砰砰砰!”敲門聲大作,然後有個粗魯暴躁的男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