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受驚過度,她體內氣血翻湧,引得幾道真氣也走岔了經脈,雙肋與丹田一陣劇痛,她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不可以再繼續運功,但又不敢再落回那個鬧鬼的院子,勉強掙扎著越過後堂的屋簷,想找個燈火通明的人多的地方。
卻忽而聽見,廊下有兩個小丫鬟在笑嘻嘻地咬耳朵,聲音清甜。
一個說,“七奶奶生得真美,跟畫兒上剪出來的仙姑一個樣,若能被指派去伺候她,我日瞧她夜瞧她,說不定長大之後也變成她那樣美的人了。”另一個說,“關鍵是沒有主子架子,看起來挺和氣,跟著這樣的主子,偶爾偷偷懶也不會捱罵,不想那個蕭姑娘,還不是正經主子呢,就紅眉毛綠眼睛的兇人。”第一個接道,“可不是,跟三公子同進同出,一雙眼睛卻每每往七公子的臉上瞄,你說奇怪不奇怪。她存的到底是什麼心?”那個答道,“不知,只聽清園的人說她未婚生子,不是一個正經女人,還想謀劃著嫁進孟家,呸!沒羞,騷狐狸!”
蕭素心氣炸了肺,要下去看是什麼人背後說她,可是降落的時候,左腳不知勾住了什麼,只聽“咔嚓”一聲,腳上傳來一陣劇痛,她慘叫一聲重重跌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這時候,廊下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面上黏著八字鬍的少年人,另一個是裹著大毛斗篷的少女,但見她整個人皆包在一叢輕暖曳地的雪色皮毛中,只露出巴掌大小的一點清荷新顏,黛眉由淺入無,眉間微微凸起,鳳眸中蘊著一汪水汽,眨動時顯得一派天真。不是何當歸又是誰?
她皺眉問:“蕭素心是不是因為孟公子的緣故,才下手要殺我?”沒錯,被蕭素心殺了一回的藍衣農家女,正是被柏煬柏妙手易容,送去給孟瑄治病的何當歸。
而何當歸身邊站著的少年人,就是本色原貌示人的柏煬柏,他用第一個小丫鬟的聲音說:“自古最毒婦人心,七奶奶您都瞧見了吧,女人不管本來性情如何柔順賢淑,一遇上跟男人有關的事,全都變得不可愛了。而且往往從前越有美德情操的,一旦變壞了就比尋常的壞女人更壞,像七奶奶你這樣本來就壞的倒好了。”
又換用另一丫鬟的聲音說,“老夫從前瞧她還是個不錯的女子,行俠仗義,辦事公道,最難得的是胸大腰細,每次行俠仗義拔刀相助的時候,胸脯都一顫一顫的……貧道當時還想,日後哪個男人娶了她,可有福氣了,沒想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才過了多久,也變了味兒了。衝冠一怒為藍顏,可見男人也有禍水時。對了,你怎麼知道她懼怕昆蟲?”
何當歸摘下兜帽,在寒夜中呵出一口白氣,道:“她用那隻蝴蝶引我去湖邊的時候,蝴蝶一直避著一個方向飛,我用餘光瞧見草叢中有一片紅色的衣角,再細細一嗅,發現那邊傳來濃重的樟油青稞草的味道,是專避蟲蟻用的。所以我猜,她可能害怕蟲蟻,蹲一會兒草叢都要搽藥,於是我捉住那隻蝴蝶捧在胸口,她一見就扭頭驚叫,向我揮來的一掌罡風也剎住了,而我就趁機自己主動跳河,潛水去下游了。她不識水性,在岸邊等了個把時辰,見我沒冒頭,她就離開了。”
柏煬柏豎拇指,讚道:“雖然失憶了,不過何丫頭就是何丫頭,還保留著敏銳的洞察力和冷靜的判斷力,全靠這個救了你一命呀。他爺爺的,萬八那個臭小子,真是個屬王八的,居然在酒肉里加了蒙汗藥,把我藥翻了往路邊兒溝裡一扔,就跟他的姘頭跑了。要不是我還有些在夢中保命的本事,幾個幻象嚇退了他們,連我的性命都要被他二人謀害了去。我勒個去,老子還沒活夠呢!”
何當歸細聲細氣地嘲笑他:“都怪柏公你太貪吃,要是他們不下蒙汗藥而下砒霜,那你的幻夢也救不得你的性命了。”
“柏公?”柏煬柏好笑重複,神采飛揚的雙目在她身上放肆打量,笑道,“沒想到丫頭你失憶之後,人倒比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