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安因為餘病未消,步伐不自覺地落後於歡聲笑語的人群,逐漸被夜色與喧囂所吞噬。她凝視著周遭男男女女,他們的笑容與嬉戲彷彿隔著一道無形的牆,讓她難以融入其中。自出生之日起,她的世界便被“奪回海內九州”的使命所填滿,武藝與學識,皆為此而生,若是她表現出半分不願,青殿便會立刻殺了她,等待下一位羽民的王誕生。在旁人眼中,她是青殿的走狗,羽民國的王者,卻唯獨不是她自己。連“鸞明”之名,也不過是歷代王者的傳承,而非她個人的標識。
四周的嬉鬧聲漸漸扭曲,化作尖銳的指責,如同寒風中的冰刃,無情地切割著她的血肉。“你如果不能隱藏羽翼,又如何潛入人類之中?”、“情感於你,是奢侈的累贅,壽命漫長,更需模仿人類的一舉一動。”、“它不過一隻寵物,何值你如此掛懷?”
“羽民國的王,需要飛在最高的地方。”
然而,太冷了,高處太冷了。越來越近的天空,越來越稀薄的空氣,那透骨的寒意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一聲溫柔的詢問,如春風拂面,穿透了周遭的嘈雜,傳入陳念安耳中。她抬頭,眼前的人是顧平。
顧平見她落後,特地折返,畢竟病人還需要照料。
“沒事,只是走神了。”陳念安強顏歡笑,繼續前行,“這是我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節日,燈火璀璨,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些算什麼,我帶你去看更美的。”顧平不由分說,隔著衣袖輕輕握住陳念安的手腕,引領她穿越人群,向一個方向走去。
“看,這些燈,才是真正的藝術品。”顧平停下腳步,面前是一個燈火輝煌的攤位,但價格不菲,每個燈都不低於五百文。“可惜,太貴了,我捨不得買。”他苦笑。
“哦?那你當初為我花的那三十兩,倒是挺捨得的。”陳念安的目光在燈與顧平之間流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那不一樣,那次是挪用公款,害得我好一陣子都在醫堂白打工還債呢。”顧平無奈地攤手,兩人的目光在燈光下交匯,陳念安的臉龐被柔和的光線勾勒得更加溫婉,深邃的眼眸彷彿能吸納世間所有的光芒,讓人沉醉。
“嗯……我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顧平略顯尷尬地移開了視線,“我已經逛了好幾年了,這些景象對我來說已經失去了吸引力。你想去哪裡呢?”
陳念安正要開口回答,卻突然感到喉嚨一陣不適,輕輕咳嗽了幾聲。顧平見狀,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想要為她披上。
“不用了,我們倆的披風加在一起太重了。我不過是還沒完全康復而已,又不是不知冷暖的傻瓜。”陳念安婉拒了他的好意,“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彆著涼了。”
顧平也不再堅持:“那你想到哪裡去看看呢?”
陳念安環顧四周後說道:“如果能找到一個既清靜又風景宜人的地方就更好了。”
“我還真知道這樣一個地方。”顧平微笑著說道,“跟我來。”說著他便帶著陳念安先去買了些小吃充飢,隨後便來到了一處古樸典雅的閣樓前。
“要上房?”陳念安望著閣樓問道。
“對。”顧平握住陳念安的手臂溫柔地說,“你身體還沒恢復好就省點力氣吧我來帶你上去。”
“好。”陳念安輕輕應了一聲便任由顧平帶著自己飛身上了閣樓的最頂層。
兩人坐在閣樓的房頂上面,俯瞰著下方湧動的人流與璀璨的燈火,橘黃色的光暈在他們的眼眸中輕輕跳躍,彷彿點亮了內心的某個角落。
陳念安的視線沿著燈光鋪就的軌跡,緩緩延伸至遙遠的天際:“人類常有俗語,‘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但顧平,你可知道,當你穿越雲層,翱翔於天際之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