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們正要去北京城,我們師父……”
兩邊肋骨馬上各捱了一記肘柺子,不禁淚水汪汪。
何翠一拍手,笑道:“正好,我也正要去那兒呢。”
無惡又狠狠瞪了鐵蛋一眼,沒好氣的道:“還是各走各的比較好吧?咱們都是出家人,恐怕不大方便。”
何翠尖笑道:“唉喲,小師父,我都已經是老大婆嘍,夠當你們的祖母了,還忌諱什麼喔?人家總不會以為我這麼個老幹貨也想揩你們的油吧?嘻嘻嘻……”
胡言亂語的說個不休,反正就是賴定了他們。
三小煩得要死,低頭疾走,何翠腳兒雖小,走得卻也不慢,始終不即不離的跟在後面。
須臾上了大路,三人根本不識方向,信腳瞎走,何翠笑道:“錯啦!往那邊可走到直隸去啦,這邊才到北京呢。”
鐵蛋一拱“厭物”,做了個嘴臉。
“看吧,還嫌人家,老太婆挺有用處的哩。”
無惡摸摸鼻子,也沒話好說了。
一行人往北走了一程,看看天色漸暗,路邊恰�有間野店,便歇腳投宿。
那店小得很,總共不過三間房,其中兩問已住上了人,只剩得一間與豬圈為鄰,比茅房大不了多少的黃土小屋。
鐵蛋點頭道:“使得使得,有得住就好。”
當先走了進去,無哀、無惡也不挑剔,尖著屁股試了試床鋪,滿意的咂著嘴巴。
何翠卻站在門外東打量西打量,愈看愈不像話,把店家亂罵了一回,怎奈寒冬夜晚,冷風如鋸齒鞭梢,吹得人好不難過,只得邁步入房。
那店家兀自不識相,呲著黃板牙諂笑道:“老太大好福氣,三個公子都做和尚……”
何翠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店家半天起不得身。
何翠喝道:“快去弄頓好飯,若再吃得不順口,仔細你這顆狗腦袋。”
那店家活了大半輩子,幾曾碰過這等兇惡的老太婆,趕緊連滾帶爬的到前面去了。
鐵蛋本還想敬老尊賢一番,把炕讓給何翠睡,此刻見她這般霸道,心中老大不痛快,一跳跳到炕上,打個呵欠。
“這床可舒服,唉喲呵,今晚好睡啦!”
何翠左看右看,閃了閃眼珠子,忽然笑嘻嘻的走過來,一指地面。
“晚上你們三個睡地下。”
鐵蛋、無哀、無惡一齊瞪起眼睛。
“我們才不要睡地下,是你一直跟著咱們,當然該你睡地下。”
何翠笑著嘆口氣,道:“好吧好吧,誰叫你們救過我的命。”
三人沒想到她這麼好講話,不由一楞,卻見她在炕邊坐下,蹺起腳,脫掉鞋子,再慢慢解開裡腳布。
鐵蛋等人立覺一股又腥又□,好像死蝦一樣的臭氣直鑽入鼻,使得腦漿險些為之沸滾,忙捂住鼻子逃出屋外。
只聽得何翠在屋內嘰嘰大笑:“誰想要跟我同床睡覺,我可是歡迎得很!”
第十四回 破破爛爛北京風情畫 熱熱鬧鬧白蓮小聚會
三人無計可施,互相責備咒罵了一頓,那店家已小心翼翼的來請兇老太婆開飯。
何翠大剌剌的道:“有魚翅沒有?”
那店家眉頭一鬆,似是大為寬心,連連笑道:“沒有沒有,根本沒有魚,當然沒有魚剌啦。”
何翠瞪了他一眼,疊聲道:“小心你的狗頭!小心你的狗頭!”
幾人來到前邊權充飯堂的土屋內,只見胡亂擺了幾張桌椅,另外一桌上早坐了一對壯年男女,俱生得濃眉大目,面板粗糙,顯是久做稼穡的農夫農婦,身上雖然穿著粗布衣裳,樣式也甚土氣,顏色卻用上了鮮豔異常的明黃。
何翠皺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