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皺眉看監控,心早就沉到馬裡亞納海溝裡。
壓根不用費心,這個案件明擺著就是張叔不對,殷鳳嬌弓著身子,眼睛都要貼到螢幕上去。
「老張脾氣好,怎麼能呢?」
她不忿,倒也自知理虧,沒大聲嚷嚷,蔣南拉她起來,出了門。
這場初雪催著西城提前入冬,來不及打掃的雪變成冰,透著黑亮色澤,來往的行人都小心地避讓。
早餐店裡,朦朦朧朧的霧氣中夾雜著麵食的香味。
老闆娘扎著圍裙,一隻手端兩屜小籠包擺在桌上,順手把蔣南準備好的錢收走,揚臉說:「不來別的啦?」
「不了。」
蔣南把醋倒進碟裡,夾起小籠包放進去吸湯汁。
殷鳳嬌心情煩躁,什麼都不沾,直接把冒著熱氣的包子塞進嘴裡。
短短兩天,她就從精緻變落魄,頭髮黏在一起,隨便用鯊魚夾扎著,一縷落下的頭髮在耳邊蕩來蕩去。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年輕時候死男人,都這個歲數了,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又整出這事。」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大滴大滴流下,落在包子皮上,又被她吃進去。
蔣南默默嚼著,臉上的傷不疼了,但青紫擴散,原本清晰的指印變成混沌一片。
殷鳳嬌吃完一屜,放下筷子,又抽出紙巾擦眼淚,唸叨自己命怎麼這麼苦。
「媽,你跟我說實話,你的錢都去哪了?」這件事怎麼想都沒有道理,那麼多錢,兩個半百老人,正常生活不可能用光的。
殷鳳嬌眼神飄忽,吶吶地說過日子就是開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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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變短了。
四點多,太陽沉下城郊,一抹淡淡的晚霞暈染天邊,層層疊疊伸展著。蔣南額頭靠在車窗上,近乎留戀地看著那片紅。
池水抽乾後,水下的醜陋明晃晃地擺在眼前,原本還覺得生活難過,現在來看,那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好日子了。
張叔遭遇了網路詐騙,可殷鳳嬌剛才說的時候,還深信不疑地說是投資,三倍利潤,開春就能取出來。
竟然到現在還沒醒悟。
蔣南揉著太陽穴,無語的想笑。
又跑了趟警察局,報警,問詢了這次的案件走向,一切還都不明朗,警察反覆強調不要太報希望。
蔣南不想管了,成年人搞出爛攤子讓家人一起受苦,她看不起這樣的人。
可是,殷鳳嬌哭著求她,尤其是得知那所謂的投資真是詐騙,幾欲昏厥。
送她回家後,她像熱鍋上的螞蟻,又哭又求,幾近瘋癲,最後蔣南說回陶家,她才安靜。
陶家老宅依舊沉靜,大門緊閉,無聲地釋放威嚴,蔣南咬著下唇,開啟門。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室內溫暖,一陣淡淡的花香,再往裡走,茶香四溢,蔣南垂眼,徑直走進茶室。
陶思遠也在,穀雨芬還坐在老位置,端著肩膀沏茶,然後陶醉地聞著釋放的茶香,發出滿足的肯定。
她站在門口,把頭髮抿到耳後,露出臉頰,輕聲說:「媽,我回來了。」
穀雨芬和陶思遠同時看她,表情商量好的一致。
是一種俯視。
陶思遠沒說話,又低頭看手機,穀雨芬挑眉,臉上綻放笑意,「南南,快來坐。」
蔣南點頭,坐到原來的位置。
茶室還是那樣安靜,茶氣氤氳,暖氣充足,她穿的厚衛衣,稍顯燥熱。
她抬眼看陶思遠,他臉上的表情簡單,認真,輕視,懶得理。蔣南挪了下腿,看著他的眼睛,「思遠,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