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深垂在承乾宮,沉寂無聲,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能聽得清。
王若楠望著校哥兒的側臉,他盯著帷幔,時不時咬住腮幫,從未見他如此緊張。
在去小校場練武的路上,遇見他匆匆而來,激動的拉住她的手,說一起去來看看,很重要,今日先不練了。
她一臉的問號,來不及多問,為何一早皇后會在承乾宮,為何皇帝身後跟著臉蛋紅撲撲的明珠兒--滋潤又心虛的樣子。
帷幔拉開,一個清瘦淡雅的身影輕飄飄走了出來。
“可是,真有了?”
辛文蘭拉下了臉上的帷紗,那張永遠都是淡淡神色的面孔綻放出淺淺笑容,竟有一種荷花初開的美麗。
“恭喜陛下,應是真有了”
校哥兒魚躍而起,一把抱住王若楠,將她舉起
“朕要當父親了!”
他又抱起辛文蘭、明珠兒、李清婉、李清平,一個個抱過去
直到李清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複雜而溫潤的眼色,他才冷靜下來。
“承”
“暗衣衛加強警戒,十二時辰保護皇后”
“文蘭,辛苦你,今後要少去京師大醫院了,護著皇后要緊”
辛文蘭臉上漫上一股紅暈,回答依然很淡定
“屬下曉得,會再調配專門的護士,和屬下一起看護皇后”
帷幔後走出一個雍容的身影,雙手輕輕捧腹,微笑望著所有人,神情幸福而滿足,卻有一種儀視天下的氣度。
歷史上的天啟帝,好像沒留下什麼血脈,也不知是天災、地理還是人禍。
校哥兒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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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並不陰冷,冬日裡甚至有種明媚陽光的錯覺。
那是因為皇帝親自來過,做出一些改造的指示,後來還頒發了《勞改條例》,希望以這些範本,推行天下。
牢獄一直是華夏最陰暗的地方,不知有多少歷史名人“瘐死”在獄中,真是極大的人力浪費啊。校哥兒當然無法憑自己一句話改變整個“行業生態”,但他相信,凡事總要有個好的開始。
從天窗往外望,可以望見陽光下的積雪、乾枯的老樹、青灰的圍牆。
這最簡單的景緻,也不知能看幾天。
心中苦澀,高迎祥知道自己完了。
不但自己完了,高家完了。不但高家完了,與高家有關的,與自己有關的所有人,都完了。
他們連李弘基那種遠房親戚都不放過,都要打聽記錄,就是例證。
這單買賣,從一開始就不對,但買賣就是買賣,拿了人錢財,就得與人消災。
他不算完全的馬賊,算半商半賊,像大明海上的那些海商一樣。這一年皇帝整頓九邊,重組邊軍,足糧足餉,邊關變得穩固,又抓了許多走私的大商家,滿門抄沒,震盪九邊。
於是他們這一行,變得沒前途了。
道上的兄弟紛紛從了軍,或者入了廠衛,就像獨角龍馬進忠,就是個好例子。
但高迎祥野慣了,哪受得了軍法束縛?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因著高大哥名頭大,都抱團過來投他,隊伍越來越壯大。
買賣越來越難做了,尤其多了這麼多張嘴巴。
這單買賣,不得已,賞金太高了,足夠大傢伙吃上一年。所以,就算要打的是官軍又怎樣。
兄弟們頭腦簡單--一聽說打官軍就來勁,日子混成這樣,還不是官軍害的?
你們都不收錢了,我們怎麼去賺錢?
可對方哪是簡單的官軍啊?連馬進忠都只能當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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