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晃動,細碎光影搖曳著灑滿玉壁,蘇瀲月端著藥走進內室,就被角落裡竄出的人影撞個滿懷,他站在原地未動分毫,手裡的藥碗也穩穩當當,只低頭淡淡掃了眼那人踩在地上的赤裸雙足,白過琉璃珠玉。
“怎麼不穿鞋。”
懷裡的人用腦袋拱著他,頂得柔軟黑髮凌亂不堪,毛毛糙糙,片刻才退後半步,抬起一張乾淨白皙的臉,杏眼圓潤清澈,透亮得像山澗裡流淌的溪水,她攤開並在一起的手心,裡面攥著幾顆滾圓的青果,遞到蘇瀲月面前,眉眼歡快,“鞋,鞋吃。”
斷句乾澀遲鈍,發音不清晰,像剛開始學說話的稚嫩孩童。
小白仰頭望著蘇瀲月,烏黑瞳孔如渾圓瑪瑙照出眼前人的樣貌,世間所有漂亮的色彩都願意停駐在裡面。
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傻子,只是對這個世界感到全然陌生,還沒完全接受,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是意識混沌的沉睡狀態,靈魂流浪未知維度,好似穿梭億萬光年。
冥冥之中她循著一股本能來到這裡,渾渾噩噩,也不知終點,她一直在尋找的路上。
最後在這裡,小白終於停下來。
飄在孤島的浮木尋到棲息之所,她不再流浪。
蘇瀲月將小白手裡的冬棗放到桌臺,帶著她坐進軟榻,穿戴鞋襪。
小白的腳踝細而白,腳趾如玉小巧玲瓏,與蘇瀲月的病白不同,她的白是柔暖流光,肌膚細膩潤脂,入手生溫。
她的身體很溫暖,可蘇瀲月似乎沒有熱過,像冬天雪地裡的潔白冰稜,彷彿稍微一靠近就會被凍成冰雕。
這個人總是那麼冷。
小白不免擔憂起來,儘管現在的她還不知道這種酸澀的情緒叫做“擔憂”,但這並不妨礙她想溫暖他。
蘇瀲月在為她套上鞋襪,指節擦過窄瘦白潤的踝骨,凍得肌膚顫慄。
小白看著他,搓了搓掌心,再緩緩將手掌貼向他的臉,“冷。”
她的手很小,輕柔地貼上去像個燃燒的小火球,襯得他愈發冰涼,不知是她將那團雪燙化了,化作雪水,還是那抹雪將她冰封。
蘇瀲月微微一頓,隨後替她繫好襪帶,偏過臉,起身拿了桌臺上的一小碗藥塞到小白手裡。
小白的病尚未痊癒,仍是有點發熱,半夜咳嗽,咳得一張白嫩臉蛋泛起潮紅,嘴唇也乾燥,每當難耐時,小白就會像只受傷的小獸窩進他懷裡尋求安撫,鼻尖紅紅的,小口喝著蘇瀲月遞來的溫水。
纖瘦脊背緊貼著他的胸口,睡意朦朧間,喝得下巴淌水,滴在他手上,他一言不發地用指腹擦抹她被水染溼的肌膚,再輕捏住她的下頜骨喂水。
小白不:()消失的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