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起的眼睫拂過掌心,像只粉嫩的貓爪輕輕勾弄著主人的褲腳,力道很小,不至於讓人刺痛難受,卻有股竄起的酥麻徘徊在原地。
小白閉上眼乖順地蹭了蹭蘇瀲月的手,話語仍是帶有頓口,而又直白堅定,“要,要看。”
就要看著他。
永遠,永遠看著。
用過膳食,小白吃得肚皮微鼓,又纏在蘇瀲月身旁要替他包紮,鬧了好一會兒,當她再次挽起褲管要將腿上的紗布解下來,他才拿出醫藥箱,小白搬了兩個軟墊放到矮桌邊,怕太涼,就在桌上鋪了柔軟的布頭,再把他的手放上去。
醫藥箱裡的東西不少,瓶瓶罐罐大小不一,她挑了一卷紗布,接著開啟瓶蓋一個個聞過去,最後終於找到熟悉的味道,歡快地朝蘇瀲月綻開笑容。
她不讓蘇瀲月提示,就想自己完整地做完這一切——她也能夠照顧他,而不是蜷縮在他打造的溫室裡。
小白姿勢笨拙地託著他的手,捏了捏皮肉下修長的骨骼,覺得這人連骨頭都是生得極美,真是太奇怪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般人,無一處不好,一看見他,就再也瞧不見旁物。
蘇瀲月把手放桌上之後便不再管她做什麼,拿了本紙頁泛黃的無名書靜靜翻閱起來,神情很淡,好似帶著世間萬物都入不了眼底的漠然,無論他的手是被如何捏揉,都沒什麼反應,連掀掀眼皮看一眼始作俑者都沒有。
好像那隻手並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是個無足輕重的玩具,只供她玩樂,小孩子過家家般的鬧騰。
他不在意她會弄成什麼樣,整日待在這處難免會無聊煩悶,她想找點事做也無可厚非,吃點心,剪剪花草,亦或是懵懂無畏地玩他——無所謂。
總歸不能敗了她的興致。
在漫長枯燥的日子裡,出現了一隻快樂的小鳥,它收起健美有力翅膀,離開自由廣袤的森林,飛進了金絲籠,伏在盤根錯節的枯樹上,變得乖馴柔軟,變成一汪溫暖清澈的春水試圖澆灌樹的根莖,不分晝夜,不知冷暖,固執無知得叫人發笑,又無端生憐。
但這棵樹最終會枯敗,死亡是它的歸宿,它將長眠於此,屍骨變成沃土的肥料。
它長不成她想要的模樣,鬱鬱蔥蔥,參天大樹。
她在它將要走向滅亡時飛來了——她不知休憩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樹葉,都是能困住獵物的荊棘,偏生她還無知無畏地在裡面撒嬌打滾,毫無防備心,翻開軟綿綿的肚皮,滾得髒兮兮灰撲撲,任由落葉泥土沾滿身,唯有那雙烏黑圓潤的眼睛明亮得過分。
明明該是她的腳上纏滿荊棘,但那棵樹根底部,在不知不覺間堆積了數不清的藤蔓,纏繞,束縛,窒息。
原來樹也會有感覺麼。
那隻矯捷又笨鈍的小鳥會在它喪失生機後飛走,飛往更高的地方。
那隻放在桌上一動不動,蒼白清美的手忽然做了一個不明顯的抓握動作,像要抓住那隻飛走的漂亮鳥雀。
入手的不是毛絨絨的羽毛觸感,而是更加綿軟溫熱的存在。
女孩兒的手很軟,碰上去像團白潤的夾心棉花,輕輕一戳就會流出甜蜜的餡來。
蘇瀲月微微垂眸,只維持了半秒就恢復原先自然的狀態,他的動作幅度不大,小白正埋頭專注地在打結,沒有注意到這瞬間的變化,她擰著眉,嘴巴抿起,頗有種不得其法愁眉苦臉的鬱悶。
她腿上的那個結打得很巧妙,乾淨利落不緊繃,也不容易解開,但只要用正確的方法就能很快拿下來。
可她不知道怎麼打結,繞了半天,紗布都變得皺皺巴巴,深深吐了口氣,手還搭在蘇瀲月的腕骨間緊張地摩挲著,腦袋卻越垂越低,聲音低弱輕微,“我我不會打結。”
小白想要簡單一點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