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她毫不在意地舔去手上的汙漬,半眯著眸細細品味,“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不吃不喝,也不出來一起玩。你是不歡迎我回來嗎?”
薛曉認出來這是密林小隊的其中一員,徐佳,長得還挺漂亮的一個女哨兵,身材也不錯,基地有不少人都認識她,身邊圍著個追求者。
可他與徐佳的關係不過是點頭之交,根本算不上朋友,緊繃的神經愈發緊張起來,他艱難地嚥著口水,“我,我很歡迎你,只是沒想到你能回來”。
徐佳像是看不見薛曉的侷促,又挖了一勺粘膩膩的肉塊遞到他嘴邊,“不吃點嗎?今天廚子做得都挺好吃。我看你都沒怎麼吃東西。”
這肉裹了一層白花花的醬料,但裡面似乎還是夾生的,稍微擠壓一下就會有血溢位,也不是新鮮的血,而是有點黑色的深綠,如同腐爛的青苔,還帶著股腥氣。
“不,不用了,謝謝,我還不餓”,薛曉抗拒地側過臉,試圖遠離那個溼乎乎的勺子。
話音未落,就見徐佳突然低頭古怪地笑了,額前碎髮垂落,投下陰冷的黑影,而後僵硬地歪了歪頭,看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怪異,虛偽含笑的神情就像錶盤上被徒手碾碎的透明薄片一般裂開,用著一種晦暗森冷的模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摁進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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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曉只來得及發出一點輕微的動靜就被徹底禁錮住,旁邊走過的隊友似乎沒聽見他微弱的求救,沒有一個人為他停下腳步。
當他對上昔日隊友冰冷麻木的目光,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心一點點沉下去,不,不,他們看見了,他們明明看見了
他們向他投來了戲謔嘲諷的注視。
像在看一隻即將被殘忍捕殺的獵物。
這是場屬於怪物的狂歡。
誰來救救他,救救他……他會被這些東西剝皮抽筋,鮮血為紅酒,筋肉為葷食,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薛曉在極度的驚懼下手腳發涼,僵硬麻木,眼前白茫茫一片,無法視物,當他忍不住咬破舌尖想保持清醒時,荒蕪黑暗的世界忽然亮起一縷微光,寂寥長風將那道聲音傳入耳畔,喚醒了溺水亡魂。
“原來在這裡。”
“我也想吃這道菜。”
脖頸處的窒息感徒然一鬆,薛曉頭輕腳重渾身發軟,雙腿失去知覺,背靠著牆壁癱倒在地,空茫視線掃到一張瑩白柔軟的臉頰,她偏過腦袋沒有看他,翹挺的鼻樑撐起漂亮的側顏,兩叢長睫盛滿流水般的燈光,鼻尖和眼瞼邊泛著溫暖的光彩。
她的長相偏向於乖巧那一類,安安靜靜得站在那裡時就像朵乾淨純粹的花朵,當然,如果能再笑得真心實意點,或許會更加搖曳生動。
薛曉不知道徐佳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那些弔詭陰冷的注視似乎也隨著這個年輕哨兵的到來而如潮水般退散。死裡逃生的恍惚後怕讓他下意識拉住離去之人的衣角,“不要,不要丟下我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求求你”。
基地訓練出來的哨兵本不該如此膽怯弱小,可他近日總做些奇怪的夢,夢到他只是個還在讀書的高中生,成績不上不下,嚴重偏科,為即將到來的摸底考試而煩惱。
他有一對平凡忙碌的父母,父親是搬磚工人,在工地發生意外事故成了植物人。母親是舊時代的大學生,在民辦學校任職普通教師,對他要求嚴苛,在他臥室書桌上貼滿幾所國內的重點大學,每日凌晨五點被母親叫起床晨讀半小時,早飯在路上解決,煮得稀碎的茶葉蛋,一杯溫豆漿,兩個肉包子。
晚自習歸家時,母親已經準備好夜宵,看著他吃完。家裡的熱水器是太陽能式的,一到陰天就沒熱水,他花五分鐘潦草地衝好澡就見母親守在屋裡,幫他擦乾溼漉漉的頭髮,坐下來監督他溫習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