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雨霧將夜色塗得晦暗潮溼,青灰獠牙依託溼潤的土壤和暴雨出生,血液浸透泥土,像一場綿延不盡的地雨滋生萬物。
這場雨澆不透猩紅跳躍的鬼火,細密的雨滴彷彿都被吞噬進火海,溢位濃稠的血水。
一道嬌小纖細的身影在火光裡忽隱忽現,身後飄浮著一張張青白人臉和猙獰的爪牙,瘦長模糊的鬼怪如影隨形。
知安捂住不斷流血的胳膊,衣衫被鮮血浸溼,血珠滴滴答答地順著白皙柔弱的線條往下流,滴了長長一路,後面流成一條蜿蜒的血河。
她的嘴唇像蒼白的花瓣,面頰被熱火燻得漫上潮紅,呼吸間都帶著血氣。
知安喘息著咳了幾聲,眼睫被汗水染溼,沉重地伏落下來,她掀了掀眼皮,連汗珠都變得沉甸甸的。
暫時甩掉了身後的小尾巴,她脫力般地靠在牆上,低垂著腦袋,嘆了口氣,十分苦惱的模樣。
“我不是很想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特別是讓我扮演傑瑞的角色”
她揉著眉骨,纖白的手指抵住額頭,“節目效果太單調了”。
“現在,可以開始下一輪主場了嗎?”
“怎麼能讓另一位主演在場外等那麼久呢,真是太失禮了呀”
她輕笑著抬起眼,黑白分明的雙眼帶著清凌凌的散漫,“我的好朋友,該讓湯姆上場了”。
“這不是你所期待的戲碼麼?”
被系統格式化的狩獵者,會對獵物手下留情嗎?
炙熱濃稠的煙霧徐徐繚繞,褪皮的牆面像一塊吸飽了水,膨脹的海綿,皺起的牆皮緩緩顯出一張瘢痕嶙峋的面孔,嘴角扯出對稱的弧度,火焰裡響起一聲低低的笑,“如你所願”。
陰冷又滾燙的風從她面前穿過,周圍的一切像幻境般破碎,裂成無數尖銳碎片。
夜風中裹挾著腥潮的血氣,比以往都要濃烈逼仄。
鼻間的煙味還未退散,這股血腥味就率先佔領她的嗅覺。
青灰煙霧正待褪盡,熱火餘煙間,殘月破霧而出,嫋嫋勾勒出一抹清瘦修長的人影。
他的頭髮烏黑得像風信子花,雨水的溼氣浸透了黑髮,潮溼凌亂的額髮半垂遮住深邃鋒利的眉眼,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在髮色下顯得愈發淺淡。
火光將他清雋俊美的臉龐照出冰冷的蒼白感,他淡淡地垂著眼,帶著黑色皮革手套的冷白手指把玩著一條銀亮的細鏈,一塊復古典雅的懷錶在半空中蕩過。
風火散盡,盤繞在地面的濃濃煙霧褪去。
皎潔的月色照亮了堆砌在他腳下的無數具屍體。
那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血色屍海。
綿溼的雨幕籠罩整座城市,雨點淅淅瀝瀝地拍打在玻璃窗上,掀起一層朦朧潮溼的霧氣。
“呼——”
夏糖用手掌抹去窗前的灰塵,兩手撐著窗戶,將臉貼近,一雙圓潤的眼泛著溼漉漉的水氣,安靜地俯視樓下成群的喪屍。
她努力睜大眼,試圖看清每一隻活動的生物,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奈何光線太暗,只能勉強辨認出一群湧動的腐爛頭顱。
“糖糖,過來吃袋餅乾,是草莓夾心味的!”
不遠處,被翻得凌亂不堪的貨架上擺著零散的食品,還有幾罐歪歪扭扭的飲料滾落在地。
六六舉著一袋餅乾,向她招了招手。
夏糖搖搖頭,示意自己還不餓,便又轉過身去看窗外。
“誒,我說小老妹兒,外面這麼大雨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填飽肚子睡上一覺,看這細胳膊細腿的碰上喪屍也跑不了多遠”
“是啊,現在食物也不好找,趁現在能吃就吃點吧”
一堆倖存者圍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