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是一幅美人圖,只有一個側臉兒,可畫上的美人清秀明麗,與靜柔八分像,到比靜柔多了幾分柔媚嬌豔,少了幾分清冷雍容。旁邊還題了詞——‘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畫不好……”芷雲嘀咕了一句,“不像正經人畫的,畫工雖佳,卻過於輕浮了。”
視線又落在剛書就的幾頁紙箋上——抄寫的是唐代的《女論語》一書。
芷雲拿起來細看,見只有‘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 立身端正,方可為人。’這幾句書寫多遍,靜柔那一手極為端麗的行楷,也是時而輕浮飄渺,時而沉重滯澀,想來她自己也是心緒起伏不平,滿腹愁緒吧。
“……額娘?”
一陣冷風吹過來,靜柔的腦袋一晃,清醒了,一睜眼便看見芷雲立在桌前,她臉上頓時一派惶恐,手忙腳亂地把桌子上的殘破的畫卷摺疊,嘴裡訥訥道,“額娘,您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靜柔若是累了,便去歇一歇,你身子還沒有大好,要多多休息才是。”芷雲笑了笑,眼睛也不往桌上的殘畫處看,只伸手幫靜柔整理了一下衣襟,溫言道,“還有,今日雖然不冷,可也不能輕忽,看看你,炭盆不擺,窗戶又大開著,萬一著了涼,豈不是要你阿瑪額娘心疼。”
“女兒知錯了。”靜柔低下頭,手裡的帕子攪得死緊,指節發白。
芷雲看著她忐忑的眉眼,嘆了口氣,伸手拉了她冰涼的手,到屏風後的美人榻上坐好,沉默了片刻,才拍了拍她,低聲道:“這幾日……你可想明白了?”
靜柔眼圈一紅,半晌無語,過了許久,才猛地一抬頭,雙膝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咬牙道:“額娘,靜柔不知羞恥,險些壞了咱們王府的名聲,額娘半句不曾叱責,處處為靜柔著想,這些,女兒都知道,女兒也知道錯了,作為王府的格格,萬不能有什麼私情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心裡還是放不下?”芷雲皺了皺眉頭,伸了伸手,卻也未把她托起來。
靜柔格格沒答話,只是一閉眼,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嘴唇咬得已經是滲出了血絲:“……請額娘放心,女兒從今以後,一定謹守規矩,絕不出府門半步,到了日子,萬歲爺下旨,哪怕要靜柔嫁去蒙古,女兒也不會有半字怨言,只是女兒從此不能在阿瑪、額娘面前盡孝,也不能在照顧弟弟,還請額娘,還請額娘……”
一通話沒有說完,靜柔已經痛哭流涕,芷雲心裡鬆了口氣,看來,王府裡培養出來的格格,就算是年紀小,沒什麼見識,到底也不是那種拎不清的女人。
“好姑娘,起來吧……”芷雲手下一用力,扶著靜柔從地上起身,把她攬到自己身旁,低聲道,“靜柔,你別怪額娘多嘴,你是我的女兒,是咱們雍親王府唯一一個尊貴的格格,額娘雖然不是你的親額娘,卻是你的嫡母,額孃的心,和李側福晉是一樣的,同樣心疼你。”
“女兒家最要緊的就是嫁個好人家,後半輩子過得幸福不幸福,就看你的男人是不是適合你了。今天,我就要告訴你一句話,那就是,想知道你心裡想著的那人是不是個好的,不能看他的形貌,也不能聽他的言語,甚至連他的行為有的時候都做不得數,得看他行為舉止之後得到的結果,對你是好還是壞……”
靜柔一愣,愕然地看著芷雲。
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芷雲繼續道:“不說別的,你與那李敬儒相識有幾個月了,我且問問你,他可是多次約你夜晚私會?”
靜柔臉上一熱,打了個哆嗦,“女兒、女兒不曾……”
“是,靜柔你守禮,知道什麼不能做,哪怕他相邀,你也並不曾出去,只是他的舉動,算得上正人君子嗎?幾個月來,他從不曾問過你的身份來歷,也從不曾說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