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覺的屋呢。”
我趕緊跑去我姥爺的屋,他的嗩吶就放在炕頭的櫃子上,我爬上去將嗩吶握在手裡面,這才發現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純粹是被嚇的。
我對著我媽大喊了一聲,“張紅秀!”
她眼神木訥壓根兒就不知道我在叫她,於是我也顧不得埋汰了,鼓足氣對著嗩吶吹了一聲。
嗩吶尖銳的聲音短而急促,震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聽見這聲音,我媽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刺了一下似的,整個人打了個激靈,眼睛裡面頓時聚焦起來。
“爸?你幹啥呢?捏的我可疼了!”我媽的眼神掃過我們仨,“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幹啥呢?”
見我媽腦子清醒過來,我姥姥這才鬆了口氣,她沒好氣地說,“你幹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覺拿著鞋錐子到處戳人!小滿手指頭都被你給戳破了!”
“咋可能啊?”
我媽看了一眼手裡的鞋錐子,上面果然沾著血!
她看了看我已經結痂的手指頭,飛快的把鞋錐子給扔地上,“我,我可能是夢遊呢!你們整這動靜,不怕把我給嚇過去。”
不把你嚇過去,我可就要下去了。
如果不是現在深更半夜,這兒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唯恐多待一秒我小命就不保了。
在我爺爺奶奶家,我媽可從來沒有大半夜的不睡覺,拿鞋錐子扎人玩兒,多嚇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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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媽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從不內耗自己,千錯萬錯總之不是她的錯。
於是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推卸責任,“爸,你白天去辦喪事兒的那裡,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沒把身上打掃乾淨啊?這大半夜的出這種事兒多膈應人呢?我還懷著孕呢,要是不小心戳到肚子上了咋整?”
那你大半夜的戳我的手指頭就行了?
“你這是啥話啊?”我姥爺不幹了,“紅秀你說這話太傷人了,你們小時候都是我一口一口吹嗩吶把你們給養大的,你現在還怪上我了?你怪得著我身上嗎?”
他說話幾乎是戳我媽肺管子,“要我說就你這性子,跟你婆婆吵了架一言不合就往孃家跑,也不一定全是你婆婆的錯,你問題也不小!”
“行了爸!我不跟你吵,明天我就走,絕對不礙你的眼!”
“差不多行了!”我姥姥說,“紅秀你大半夜的鬧這事兒多嚇人呢!誰知道你剛才是咋地了?你埋怨你爹幹啥啊?剛才要不是你爹攔著你,你就把小滿給戳死了!到時候你後不後悔?!”
我媽誰都不戳就戳我,她剛才要是沒中邪,就是有神經病。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媽看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這不是沒事嗎?我還懷著孕呢,你們全都給我氣受!”
懷著孕你就可以無法無天,拿鞋錐子戳我了?你咋一點兒都不知道悔改呢?
愧疚倆字兒是不是就沒在我媽張紅秀的人生字典裡?
我都懷疑她剛才是故意的。
“出了事就晚了!”我姥姥說,“行了,明天我讓你爸把小滿送回去,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
“隨便你們!我去睡覺了!”我媽有些急赤白臉的,她彎腰把地上的鞋錐子給撿起來就往裡屋走。
這誰還敢睡覺啊?
我生怕閉上眼,我媽又舉著鞋錐子扎我,別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就問誰受得了這折磨呢?
於是我幾乎是睜著眼等到了天亮。
等到院子裡的公雞一打鳴,我立刻穿上棉褲棉襖把我姥爺從別屋炕上拽起來!
“姥爺,快送我回去吧!”
我姥爺迷迷瞪瞪的還沒睡醒,勉強睜眼看了我一眼,“等吃完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