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總管府,燈火徹夜未熄,又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畫夫人心力憔悴,滿嘴的燎泡已經潰爛,眼底佈滿了紅絲。
百餘姐妹彷徨無計,大支姐妹陪著畫夫人枯坐無語。
望著漸亮的天邊,一夫人提醒道:
“小畫,民變非同小可,何況是十二縣淪陷?儘快上報朝庭!”
流言蜚語亂躥,連不與土著相善的親眷,都聽了七七八八。
畫夫人陰沉著臉,卻是有苦說不出,是自找的。
並非真的一竅不通,畫夫人遊走江南官府,瞭解政體結構。
除朝庭任命的政務官,朝庭、地方還有吏,熬資歷、拚忠誠的吏,俗稱公務官,依慣例,政務官不得任免公務官,更不得辭退。
而畫夫人進洛陽,並非一般意義的官員任命,除了更始帝欽點、特命,更是將東都洛陽的用人權,統統下放給了畫夫人,任其獨斷。
假如,是老牌的官僚,便殺頭?也不會接受此殊榮,風險太大。
君意難測、伴君如伴虎,而朝貴夕囚的事,比比皆是。
先賢,用紅彤彤的鮮血,寫就了“殊榮”背後的殘酷。
畫夫人的野心,使其盡革“前朝”的官,換成自家姐妹;
而江南世家的貪婪,又令眾姐妹辭了“前朝”吏,竟連一干跑腿、下苦力的丁,也不放過,盡逐洛陽的土著,換成自家的親眷。
朝庭的官,誰都可以做,換成三大爺家的二愣子,不會不妥。
像更始帝啟用畫夫人,一個沒有從政經驗的素人,也是基於此。
而吏則不同,吏是各級官府、政權存在的基礎,有嚴格的規定。
與吏配套的丁,則是官府行使治權的保障,須臾不可缺了。
畫夫人上任,洛陽的官府徹底失能,除了設卡收錢,再無其它。
像是薔夫人“戰死”,畫夫人預備向朝庭彙報,再請驃騎將軍派兵“平叛”,憑林召彥的手段,清剿一干土鱉是輕而易舉的事。
事到臨頭,畫夫人才發現問題。
非常基礎的問題,其它官府不會出現的問題。
洛陽總管府,居然聯絡不上朝庭,與中央“失聯”了。
吏有封疆大吏,也有守卡的稅吏,各司其責,發揮螺絲釘的作用。
洛陽總管府的長吏,負責與朝庭聯絡的長吏,被畫夫人辭了。
當然,長吏負責聯絡內閣,離了張屠夫,不一定非吃帶毛的豬。
畫夫人還有其它的渠道,與內閣部衙溝通,訊息傳送,同樣暢通。
不幸的是,畫夫人又將一干主簿辭了!
畫夫人急中生智,派黑衣人護送可靠的機伶人,星夜兼程趕往東京,很遺憾,江南世家與土著為敵,地頭蛇將一拔拔特使送老家了。
而分遣東都大營的特使,同樣到不了地頭,銷聲匿跡。
正旁徨間,一夫人腰間的風螺閃爍迷人的彩芒,有人請求通話。
特殊時期,夫人不願節外生枝,解下風螺放桌上,才輕輕敲擊。
“小杏,我是大桃,小薇帶著我們出了潼關,我們自由了!”
滿室俱寂!夫人們呆滯!
小杏,是杏夫人,被分編到薇夫人的澠池郡。
四郡的姐妹過了潼關,又急急趕了數百里進了咸陽,才覓地歇息。
安全無虞!
小杏藉故“郊遁”,才偷偷聯絡自己的同胞姐姐桃夫人。
隨著交流的深入,畫夫人的俏眼帶了煞,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杏夫人欠考慮,而桃夫人更粗心,對話如刀,刀刀刺心。
畫夫人提攜姐妹,本意是善,沒有歹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