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分辯道:“誰害羞了?你看看裡面,千隻餃子一鍋湯,不髒也會泡髒的。”
“千隻餃子一鍋湯?”他重複一遍,哈哈大笑起來,“真有你的。不過,不泡泡,如何解乏?走吧,進去吧。”
我一手抱衣服,一手抵著門,堅決不從。
只覺氤氳水氣全是我的汗蒸發的。
宋言之突然低笑:“簡非,你不會以為我要帶你到那個池子裡去泡吧?”
什麼?
難道不是?
我抬了頭看他。
他微微笑道:“最裡面,有兩間單獨隔開的溫泉池,是流動的活水。”
我鬆口氣。
想想又問:“它應當還有別的門可通的,對不?”
他笑道:“有的。見你走路有些不便,原想抄個捷徑。”
果真是段不太短的路。
兩間池子,分別隔著。
池水汩汩流動,有硫磺的氣味,並不濃郁。
難怪它出名,大約是因了某些保健醫療的作用吧。
浸泡進去。
不禁“嗷嗷”慘叫兩聲,隨即燙著了似的站起來。
宋言之在簾外笑道:“剛剛忘了將這個給你,接著了——”
一件東西被拋進來,落在我身邊。
拿起來一看,是盒膏藥。
淺綠色,清清涼涼的香。
這傢伙,他一定知道我剛才為什麼叫了。
哼,也不提醒我一聲。
腿上一大塊皮磨破了,被微燙的水一激,疼得我直抽氣。
拭乾了頭髮,用白玉環束了,細細地塗抹上藥膏,疼痛果然減輕了許多,一身疲勞也減輕不少。
出去時,宋言之已在門外等我。
瘦削挺拔,一襲湖藍的絲衫,襯得他人越發地風神俊朗。
我做了個被強光耀花眼的動作。
他笑出聲。
吃飯。
清風樓裡燈火通明,座無虛席。
只最裡面臨窗高敞處,有一張桌子空著。
果然,又是訂好的。
宋言之帶著我一路向裡走,喧擾的廳堂漸漸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地看我們。
直到我們坐下來,他們的頭還兀自跟轉著,向日葵般。
我打趣宋言之:“你在戰場上就是這般趁了敵人目瞪口呆時取勝的吧。”
正說笑,就聽到叮噹聲響起,有杯盞落地摔碎了。
我瞪大眼睛作震驚狀:“厲害厲害,宋將軍不戰而屈人之兵。看看看,你只需打頭裡這麼一坐,敵人立馬丟盔棄甲啊。”
宋言之看著我,哈哈大笑起來,配合似地優雅欠身,道:“過獎,好說。”
我也笑出聲。
酒保正送來一壺酒,看著我們說笑,一壺酒沒放到桌子上,徑直掉向地面。
也沒見宋言之動作,轉眼間,壺已被他穩穩地託在掌中。
霍,好敏捷的身手。
我驚訝地看著他,回過神來。原來他所謂來不及扶我的話,全是假的。
我一笑搖頭。
他了然似的看我一眼,滿斟了一杯酒遞給我,微笑道:“今天確是我不對。來,簡非,借清風樓最有名的梅酒敬你,算作賠禮道歉。”
我笑道:“酒,我是肯定不喝的,道歉嘛,好說好說。”
“哦?”他看著我,“不喝?不是不會?”
什麼?
我忙更正:“是不會,因為不會,所以不喝。”
他微笑:“怎麼知道不會的?喝過?”
我笑道:“是啊,喝過。結果發現自己沾不得酒,一喝即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