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道,“你既打聽出來了,就說與我知道。”
紅兒低聲道,“說是鄭姑娘嫁程序家好幾年,程公子另有一位姓崔的愛妾,崔氏生了三子兩女了都,鄭姑娘一直沒身孕。去歲年初,鄭姑娘有了孕息,卻不知什麼緣故小產了。鄭姑娘與程公子到帝都便和離了。姑娘,你說,鄭姑娘小產之事,是不是與崔氏有關?”
“不管與崔氏有沒有關係,鄭姐姐已經和離。於鄭姐姐而言,和離不過是擺脫一個三心二意、寵妾滅妻的男人。但對程家而言,失去一位三品大員的姻親,顯然是損失極大的。”趙長卿望向紅兒,“你知道便罷了,別往外說。”
紅兒應是。
趙長卿並不很為鄭妙穎擔心,鄭妙穎和離書都已到手,程家人過來,無非是因程公子做了蠢事,他們前來挽回。鄭大人的地位在這兒擺著,料想程家人不敢怎麼樣。想到這裡,趙長卿不禁輕嘆,這世道,女人只憑佔著理是不夠的,還要孃家足夠強勢,才能有底氣為自己說一句公道話。
鄭妙穎的情形,與趙長卿所想的差不多。
程家人來,無非就是想挽回這段姻親。鄭大人雖是鐵面無私,任你是誰,他都不會假公濟私,更不會給親戚家人謀半點私利。鄭大人這個脾氣,不大討人喜歡。但,鄭大人也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他鐵面,卻並不仇富。只要正正當當發財,鄭大人也不覺著有什麼不好。所以,總的來說,鄭大人是個可以相處的人。他不會給你好處,可是,身為正三品高官的姻親,這個身份已是絕大的好處。
程公子是個蠢的,程家人卻半點不蠢,他們怎麼能允許鄭妙穎和離。故此,一得了和離的信兒,程家人便馬不停蹄的來了帝都。
有誤會,可以消除,有委屈,可以補償,就是,不能和離。
程家老太太一來,拉著鄭妙穎的手就是一通哭,“我知道,柏兒傷了你的心。好孩子,你且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心,那個賤人我也帶來了,都由你來處置。”
程太太亦拭淚道,“老話說的好,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十來年的夫妻,咱們生氣歸生氣,可不能真傷了情分哪。你公公已經責罰了那個孽障,我的兒,叫他來給你賠禮,可好?”
接著,程家婆媳兩個又同鄭老太太、鄭太太說好話,程老太太掩淚道,“自穎姐兒進門,我自心眼兒裡喜歡她。這孩子,沉靜有禮,寬厚大方。我說,不似我的孫媳婦,倒似我的孫女一般。頭年穎姐兒有了身子,我高興的把嘉興的菩薩都拜遍了……”程老太太說著便流下淚來,“我這心都碎了。”
程老太太年紀比鄭老太太還要大一些,滿頭銀髮,顫顫巍巍、老淚縱橫的說起前事,滿屋人沒有不傷感的。鄭太太又是傷心又是生氣,剛要質問程家,鄭妙穎先說話了,“老太太、太太有了年紀,祖母、母親也有了歲數,不必為我這點事傷感煩惱。聽說程老爺與程公子都來了,不如請進來一併將事說清楚。”她從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對程家人的到來亦早有準備。
及至兩家人都到了,服侍著程老太太程太太來帝都的還有程柏的兄長程松,另外就是跪在地上的是程柏的愛妾崔氏。
程柏臉上尚帶著傷,想是回家沒得什麼好果子吃,受了責罰。便是崔氏,眉眼憔悴,亦不似當初嫵媚。鄭妙穎道,“我嫁入程家一年,崔氏便生下庶長子,我想,我不是嫉妒之人。這些年,二公子不過初一、十五在我房裡,無子之過,不完全是我的責任。二公子有庶子女七人,我想,我也還算得上寬厚。今年我有孕,孕息穩健,二公子請了一位安胎的大夫來,我喝過大夫開的安胎藥便小產了。”
程太太忙道,“都是誤會,我已審過那大夫,是你胎相不穩。”
“是不是誤會,若你們願意,不如請監察司詳查。”鄭妙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