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的老朋友了,便沒有多想什麼。
走進處置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水的味道。由於我帶的兵都是軍醫學校的學員,經常穿梭於部隊醫院和門診,自然對消毒水的味道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看到倪落塵臉上有一絲驚慌閃過,我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我知道,許多男人經歷再大的磨難,也會臨危不懼,唯獨害怕消毒水和醫用酒精的味道。
“別緊張,一點都不疼……”樂雨溫柔地笑了笑,走到倪落塵身邊,慢慢開啟纏在他手上的紗布。血已經有些凝固了,紗布相互粘合在了一起,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去揭,一面輕柔地責怪道“在空調房裡畫圖,也能把自己傷成這樣,真有你的……”
我和倪落塵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似乎整個過程,唯一的罪魁禍首便是我一個人,我倒不是怕承擔什麼罪名,只是心裡一直過意不去。
清理完傷口後,樂雨柔聲問道“只需縫合三針,要打麻藥嗎?其實,三針很容易就挺過去了,如果打麻藥也是要多挨那一針的……”
倪落塵不語,而是把眼睛看向我,他似乎是想找一份依賴,需要有人為他來拿主意。我便問道“麻藥是不是會影響傷口癒合?”
樂雨回道“當然了……”
“那直接縫合吧……”選擇完,我突然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如果我愛他,也會捨得要他受這份痛苦嗎?我不停的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
縫合前,樂雨執意要倪落塵躺在診床上,還特意為他換了塊消過毒的白布單,說怕他虛脫,嘴裡也不停的開著玩笑,“三針對大男人來說不算什麼,挺挺就過去。”說真的,我從未遇到過樂雨這樣體貼的護士,心裡總是感覺到有些怪異。我想倪落塵大概也同我一樣吧,他微閉著眼睛,始終保持著沉默,似乎在刻意逃避什麼。
縫合器械從消毒包裡被拿出時,處置室突然就安靜下來,止血鉗與消毒盤碰觸的聲音卻顯得格外刺耳。樂雨到底是做了多年的護士,技術自是沒的說,只是眨眼的工夫,三針便縫合完了。她給倪落沉一個安撫的微笑,便又低下頭,用鹽水棉球幫他擦洗那隻傷手,甚至連染到指甲裡的血跡都擦得乾乾淨淨。
我看到倪落塵的額頭滲出了細汗,這是從手受傷到現在,他剛剛表現出了脆弱,不由得令人有些心痛。我走過去,幫他擦了擦汗,樂雨卻取笑我說,老公受難的時候,躲得遠遠的,哪是個合格的妻子。其實她不說,我自己也清楚,像倪落塵這樣的男人,大概他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會小心翼翼的去呵護他,怎麼會捨得讓他受如此大的委屈和傷害,我不懂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包紮完傷口,樂雨又給他打了一支破傷風疫苗,並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說她還有個約會,便把我倆扔在處置室,自己匆匆地走了,和剛才的溫柔細心判若兩人……
10、良藥苦口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毫無防備,我和倪落塵走出醫院時,天已經黑了。來到一家餐館,我點了豬肝,菠菜,牛肉,鱔魚……凡是能補血的,都沒有錯過。雖然我知道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樣靈活,可還是把菜陸續夾到他的碗裡,哪怕他多吃一口,我便會心安了,我總覺得自己對他的關心,更像是一種彌補。
看到倪落塵懨懨的沒有食慾,我突然覺得有些心痛,在這場毫無實質的婚姻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給他什麼,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真正接受他,哪怕只是身體上的接受。
…
吃過晚飯,我和他安靜地坐在車裡,似乎都等待對方開口。
半晌,我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倪落塵,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比我溫柔?比如徐穎,比如樂雨,還有你身邊的那些年輕的女孩……”
“還有張曼玉,林青霞,還有芙蓉姐姐和鳳姐?”他淡淡地撇了撇唇